确诊癌症的那一天,
父母打来电话要求我掏出两百万在市中心给我弟买婚房。
被全家人吸了十年血的我,决定了,谁愿意出谁出吧,
我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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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下一瞬就会迎来狂风暴雨。
我茫然的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捏着一张病历单。
单子上满是专业符号,让人看不懂。
但单子下面最后一行,却赫然写着:确诊胃癌。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喂。”
“喂,晚晚啊,你有空回家一趟吧,好久都没回来吃饭了,妈也怪想你的。”
我挂了电话,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
手机屏幕亮起,是我弟发来的消息,要我掏两百万给他买房。
我叫虞归晚,X市有名上市公司总监,年薪百万。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我曾经的名字叫虞念弟。
我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后来前往X市打工,在这里立了家。
我的姐姐叫虞舒桐,专门找算命的人给起的。
我是老二,在那个年代,我父母冒险生下我,本以为是个男孩,却不想还是个女娃。
我家被罚了款,我爸丢了工作,家里一下子变得拮据了起来。
父亲在奶奶的撺掇下,险些和我母亲离婚。
我成了全家的罪人,被取名为虞念弟。
这个名字伴随了我二十多年,工作后,我拿出五万现金,才拿到户口本,去公安局改了名字。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我曾经也对未来抱有美好的期待,可是如今一张病例却击碎了我所有的期待。
高中起,我靠着奖学金和日常的打工赚的钱,吃着馒头就咸菜,成功考上了名牌大学。
毕业后,一路摸爬打滚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却成了全家人吸血的对象。
如今,我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又何必顾及这么多,我要为自己而活。
许是这几日没有睡好,我的眼底一片乌青。
我拿出粉底给自己画了一个惨白憔悴的妆,又扒出衣柜底下几年前的衣服。
当时为了省钱,一件衣服穿了两三年,都已经洗的褪了颜色。
我站在落地镜前,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喜滋滋地出了门。
为了更真实,我选择了挤公交。
下午五点半,正是公交车高峰期。
许是我看起来太过憔悴,竟然有不少人要给我让座。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人特别容易感性,我恍惚记起了小时候妈妈带着我挤公交的场景。
公交车上人很多,我小小的一只,被周围的人挤得快变成肉片了。
而姐姐却被妈妈护在怀里,丝毫感受不到周围的拥挤。
正好我旁边座位的漂亮姐姐下了车,我连忙坐了上去。
扬起笑脸想让妈妈过来坐。
下一秒,我的胳膊被用力拽了一下,整个人都跌在地上。
“贱蹄子,没看见你妈还站着吗,就自己坐下了,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说完,我妈就坐了下来,将我姐姐抱在了大腿上。
我茫然的坐在地上,却不敢哭。
因为只要我哭,就会迎来父母劈头盖脸的责打。
最后还是路人看不下去了,将我扶起来。
回忆拉回,我忍着眼角酸涩,谢过路人的好意,站在公交车中间,看着车子往前行驶。
车子停在一所干净整洁的小区门口,我下了车。
(二)
安和苑,我父母居住的地方。
我家经济条件并不好,原本是住在一所老破小里的。
我工作之后,他们各种威逼利诱,道德绑架,强迫我办了贷款,为他们买下了这栋房子。
去年,我才刚把贷款还清,如今每月还是我在还房贷。
我上了楼,叩响大门。
门被打开,是我妈开的门,她愣了一下,便笑着将我迎了进来。
房子朝阳,干净整洁,标准的三室两厅。
主卧是我父母在住,左边的卧室是我姐的,右边的是我弟的。
整个家里没有我半点存在的痕迹。
当初买房时,我也质疑过,但他们说房子再大点更贵,而且以我的条件也还不起更高的贷款。
所以,他们一家四口搬进了新房子,而我挤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吃着方便面,就为了省钱还贷款。
可能也就是那段时间将胃吃坏了,落下来常年胃疼的毛病。
若不是前几日疼的受不了,我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我姐虞舒桐从房间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昂贵的真丝睡衣。
她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他们很疼爱她。
她成绩不好,便卖了车供她学艺术,只是如今依旧一事无成,留在家里啃老。
她的衣服、化妆品、各种名牌包包都是我买的。
她看中的东西都是直接把链接甩给我,让我付钱。
如果我不买,他们就会各种哭嚎,说我不孝,狼心狗肺。
我的第一份工作刚刚有了起色,就因为我姐让我给她买香奶奶的裙子,我没有买。
我妈就跑到我公司大厅坐在地上哭,说我不孝,不仅不给家里一分钱,还把她的养老钱都给偷走了。
我成功的被开除了。
自那以后,虞舒桐要什么我都会给她买,我怕了,我怕再露宿街头,我怕只能吃饭店施舍的剩饭剩菜。
虞舒桐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讶。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我苦笑着没有说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人还没到齐。
过了半小时,我爸遛弯回到了家。
如今家里所有的花销用度都是我出,我爸自然不用工作,每天只需要出门溜溜弯,和漂亮的大妈跳广场舞。
桌子上也摆了许多菜,不过都是甜口的,没有一道是我爱吃的,反倒都是我姐姐爱吃的。
其实,曾经我也喜欢吃糖的,但是我没有,家里的糖从来都是我姐姐和弟弟的。
有一次,邻居奶奶给了我一颗大白兔,我舍不得吃,就塞在了枕头底下。
然而我放学刚回到家,就被母亲一巴掌打倒在地。
“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养出来一个小偷,连你姐姐的糖也偷。从出生就是个扫把星,我当时应该直接掐死你。”
说着,又在我身上踹了好几下。
我被罚跪在墙角,一晚上都没有吃饭。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吃糖了。
我坐下来准备吃饭,我弟虞舒辞回来了。
他坐在我旁边,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我率先哭了起来。
我妈懵了一瞬,眼底满是不耐烦。
“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我继续哭着,好半晌才止住哭声。
我哽咽着,“我跟的一个项目被骗了,工作也丢了,房子车子也被抵押了,还欠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