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尘带着司马云蝶飞了很久，也飞了很远，远得使司马云蝶觉得几乎到了魔界的尽头。

面前现出一座黑色的山影，险峻的峰峦、陡峭的山势，带着种压迫的力量，使司马云蝶觉得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种压迫感和窒息感，在落下地面以后变得愈发明显。

“师妹，走吧——”

独孤尘带着她向山中走去时，司马云蝶觉得仿佛将要走进一张巨兽的口中，脚步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师妹害怕了么？”独孤尘一挥手，手上擎起一把燃烧的火焰。

在火光的映照下，独孤尘的脸时明时暗，脸上的笑容仿佛浮在水面上一般，看得司马云蝶心头“突突”直跳。

司马云蝶突然觉得，夜静更深，自己为什么要傻乎乎地跟一个危险的男人到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来呢？

可是现在回去，未免要惹恼独孤尘。万一他狂性大发，随时掐死自己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在公主府他也随时有可能掐死自己，但在熟悉的地方，人毕竟更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

独孤尘在前面走，司马云蝶跟在后面。

夜，安静得诡异。司马云蝶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周围没有一丝风，路畔的树叶却在微微晃动。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路中间窜过去，吓得司马云蝶浑身一抖，顿住了步子。

“师妹，不过是只爬虫而已……”独孤尘转过身，向吓得脸色发白的司马云蝶道。

“嗯……”司马云蝶低低应了一声。独孤尘不知道，她心中最怕的其实是他。刚才那声响，她以为他在突其不意时对她有所举动。

“师妹，走吧。”看她站着不动，独孤尘催促道。

“嗯。”司马云蝶提心吊胆地迈步前行。狭窄的山路上，经过独孤尘身边时，独孤尘忽然再次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司马云蝶手心里沁出冷汗。为免激怒独孤尘，她努力抑制着身上的颤抖，若无其事地对独孤尘道：“师兄是怕我迷路么？”

独孤尘笑了一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握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司马云蝶身上像有一万只爬虫在爬，心里说不出有多么厌恶，多么别扭。

“云蝶师妹——”走了一段路，独孤尘忽然声音奇怪地唤道。

“师兄，你要说什么？”司马云蝶尽力平静地问道。

独孤尘握着司马云蝶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继续用奇怪的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昆仑山群玉宫大殿中，初次见你，你曾是我可望不可及的梦……”

司马云蝶怔住。半晌，方哑了声音道：“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师妹——”独孤尘忽然挥手将火把插在路边树上，扳过了司马云蝶的双肩，目光灼灼地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难道你从来都看不出来吗？”

“你……喜欢……我？”司马云蝶倒吸了一口冷气，听独孤尘说出此话，心里反而渐渐镇定下来。

既然他喜欢她，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是安全的呢？既然他喜欢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会听她的话呢？

司马云蝶惊诧过后，轻轻吐了口气，说道：“怎么你从前不告诉我？”

“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独孤尘见司马云蝶既没有流露出厌恶的表情，也没有剧烈抗拒的意思，脸上不由现出喜色，道：“你的身边一直有别人围着，我从来走不近你身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云蝶师妹，现在整个魔界已完全由我控制，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攻上天庭。到时候，我会成为六界之主。而你，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整个六界也会是你的——”

独孤尘说着，仿佛被自己的美梦打动，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将司马云蝶的双肩捏得生疼。

司马云蝶吃了一惊，没想到独孤尘竟然打算在近期之内对天庭发动攻击。

不，不能让天魔大战爆发！既然他喜欢自己，也许自己能够阻止得了他。

司马云蝶试探着说道：“师兄，假如……假如你给我的，并不是我所喜欢的。你能不能换一种我喜欢的东西给我呢？”

“你想要什么？”独孤尘炙热地道：“到时候整个六界都是我们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找来给你……”

“我不想要什么六界，更不想当什么六界之主！师兄，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请求你——不要发动天魔战争。我们可以……”司马云蝶艰难地道：“可以在人间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你骗谁呢！”看着司马云蝶，独孤尘渐渐收缩了瞳孔，突然转作恼怒的声音道：“司马云蝶，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在人间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哈哈……天能容吗？昆仑能容吗？这魔界能容吗？”

“……”是的，司马云蝶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独孤尘吸收千万年怨魂之力，天庭不会放过他。昆仑也不会放过这个孽徒。魔界更不可能放过这个曾经将他们踩在脚下的人。

“哈哈……”独孤尘放开了司马云蝶的双肩，仰起头厉声笑道：“走到今天，我独孤尘早已没有回头路，我也从未想过要回头！我要这天地六界对我俯首！我还要得到自己曾经可望不可及的一切！包括你——司、马、云、蝶！”

司马云蝶赫然后退。

原来，他对她，不是喜欢，不是爱……

她对于他，只不过象征着一种征服的荣耀罢了。她，阻止不了他做任何事。

独孤尘的笑声渐渐接近疯狂，安静得诡异的夜色里听起来尤其令人毛骨悚然。

司马云蝶很想立即逃开，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心灵扭曲的疯子。可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逃不掉。甚至，此时哪怕她一个轻微的、厌恶的举动，都有可以导致他彻底发狂。

司马云蝶只能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等待独孤尘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好不容易，独孤尘停止了笑声，眼睛里渲染着赤红的血色，目光落在司马云蝶脸上道：“师妹，龙渊已死。待我成为六界之主，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会成为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