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蝶妹妹，来来来，咱们也干上一碗——”千璃也端了酒过来。

司马云蝶来者不拒，喝完了千璃与骆晚晴敬的酒，又一碗接一碗地去敬桌上的其他人。

敬到慕云青的时候，慕云青却不肯喝，反而夺下了司马云蝶手中的酒碗道：“你喝得够多了！”

司马云蝶醉眼迷蒙地笑道：“今日难得相会，当然要与你们喝个一醉方休——”

“可是你分明在借酒浇愁——”

慕云青话一出口，众人都怔在原地，气氛随之变得有些怪异。

“哈哈，慕师兄，你也学会开玩笑了……”司马云蝶借着酒意拍了拍慕云青的肩，夺过了酒碗道：“你不喝就不喝吧……来，雪竹，咱们干一碗。”

“云蝶师姐……”穆雪竹犹豫地道：“你别再喝了，你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哈哈，雪竹……我怎么会不痛快？见到你们，我实在……开心得很——”司马云蝶说着，酒意上头，感觉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像水中的倒影般摇晃起来。拿在手中的酒碗，也随着四周的摇晃不停地洒出酒来。

“云蝶妹妹，你醉了——”千璃及时站起身扶住了她，但却没有来得及接住她手中的酒碗。只听“啪”的一声，酒碗摔在地上碎作数片。

“不能喝还偏要喝，你这九天上神究竟做得是有多辛苦……”千璃嘟哝着，在冰翼的带领下将司马云蝶扶进另一个房间休息。

“千璃姐，再……再来一碗——”司马云蝶闭着眼睛伸出手，似乎要去摸索面前不存在的酒碗。

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细心地放进被子里。

“别拦我……大家一醉方休——”司马云蝶很快又掀开了被子，再次伸出手向前摸索。

“云蝶师姐……”一个犹豫的声音，一只手将一杯茶递进她手里。

司马云蝶紧紧握住茶杯，闭着眼睛坐起身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松开手扔了茶杯道：“好酒……好酒……好……”

“雪竹师姐，云蝶醒了吗？”房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冰翼端了碗醒酒汤进来。

穆雪竹一边打扫被司马云蝶扔掉的茶杯，一边对进来的冰翼摇了摇头道：“她的酒量一向不大好……从来没见她喝过这么多酒。”

冰翼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帮穆雪竹收拾好了碎掉的茶杯道：“从她来到这里，我便觉得她不大开心……她的心里向来搁不住事，却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不肯说？”

“你没有问过她么？”

“若是她愿意说，又何须去问。”

穆雪竹沉默了一下，坐在床边扶住司马云蝶道：“先把醒酒汤喂给她吧。”

冰翼点点头，转身拿起桌上的醒酒汤，一勺一勺慢慢喂进司马云蝶口中。

“对不起，咏柳，是我害死了你……”司马云蝶喝完醒酒汤，突然拉住穆雪竹的手擦着自己的眼泪大哭起来。

穆雪竹与冰翼对望一眼，低头看着司马云蝶犹豫叫道：“云蝶师姐……”

“让她哭会儿吧。”冰翼道：“哭出来了心里会好受些。”

穆雪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蹙起了秀眉。

冰翼带着汤碗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了一条湿热的毛巾。

待司马云蝶哭声渐止，重新入睡，冰翼帮她擦干净了眼泪花花的脸，又对穆雪竹道：“雪竹师姐，天色不早，你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云蝶。”

穆雪竹没有动，只是呆呆望着司马云蝶，过了半晌方道：“我不回去，今夜我就在这里照顾她……冰翼，你去休息吧。”

冰翼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低声道：“难得云蝶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穆雪竹微微笑了一下，柔声道：“云蝶师姐不仅是我的朋友，她还救过我的命——”

冰翼道：“我的命虽不是她救的，自由却是她给的。”

“你曾经失去过自由吗？”穆雪竹好奇地道。

冰翼似乎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声音淡淡地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知云蝶口中的咏柳是谁？”

穆雪竹摇了摇头：“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或许是云蝶师姐新认识的朋友。云蝶师姐心地善良，决不可能有意去害人。”

冰翼赞同地道：“不错。听说天上天条规矩森严，想必是她无意间做什么事情连累了那位朋友，心里愧疚难过，不能自已……但是她不肯说，我们亦无从得知。”

穆雪竹心疼地看着司马云蝶，掖了掖边上散开的一角锦被，一丝泪光渐渐在她眼底浮现。

冰翼递过来一条月白的丝帕，安慰道：“雪竹师姐，你不必太过难过。云蝶她胸怀宽广，性情开朗，用不了多久定能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

穆雪竹接过帕子捏在手里，忍不住鼻中一酸，低头轻声道：“冰翼，谢谢你。”

“谢我什么——”冰翼淡淡道：“咱们是师姐妹，你何必这么客气？”

穆雪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道：“我不是谢你安慰我，我是谢你陪伴云蝶师姐走过的那些艰难时光……在我们无从参与的那些时光里，你曾用心照顾过她。”

冰翼怔了一下，片刻后若无其事地轻笑道：“咱们都是云蝶的朋友，又都得过她的恩惠。便是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穆雪竹抬头看着冰翼，酸涩地道：“我知道，云蝶师姐一定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她的性格虽然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开朗，但是我知道不一样。以前，她简单得就像透明的水，她的心事我一猜就知道。现在，我却再也猜不出她的心事了……”

冰翼握住了穆雪竹的手，轻叹道：“并非是你不再能猜得出她的心事，而是你没有机会再参与她的经历。可是你们之间的情谊，是无论如何不会改变的。”

穆雪竹点点头，又摇摇头，凄然道：“两个人有了不同的经历，有些东西便再也回不去。情谊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我并不强求。只是，我希望漫长的岁月中，我们永远不要忘了彼此……”

穆雪竹带着泪光的眼神清澈无比，冰翼看着她，良久，除了叹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