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司马云蝶命咏玉、咏桃将自己仔仔细细打扮了一番。

护天神女的衣服，衬得她原本清秀的脸分外高贵冷艳。高高挽起的发髻，是她从来不曾尝试过的发式，完全打扮出了另一种风情。

脂粉掩去了因连日睡眠而显得有些慵懒的神情。此刻的她，端庄、高雅、疏离、冷漠。仿佛只可仰视，不可亲近。

当咏荷带着龙渊走进来的时候，司马云蝶便以这样的姿态，静静坐在前厅里。

“云蝶……”龙渊看见她，似乎为她完全不同的气质感到微微吃惊，片刻后，方顿声唤道。

她轻轻抬起睫毛，缓缓点了下头，客气地道：“请坐——”

龙渊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一脸疏远的表情，柔声道：“这几天是不是很辛苦？”

司马云蝶怔了一下。他的声音，这样柔，柔得就像梦里吹在她脸上的春风。他的眼光，这样暖。暖得就像寒冬里的一道阳光。这柔，这暖，让她贪恋得想要融化，想要陷落……

可是她却冰冷地应道：“多谢神尊关心。做了大神，自然不可能像从前一样随心。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另外，提醒神尊一句，如今在你面前的已不是从前的小神仙，你在我的侍女面前直呼我的名字未免太不礼貌，还请神尊称我一句‘神女’方好。”

“你……”龙渊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她。

脂粉掩去了她脸上的颜色，他看不清她冷漠面容下的悲哀。

“云蝶，你是否对本尊有所误会？我们能否单独谈谈？”压抑下了眼里的怒气，他再次开口，仍然是温和的声音。

“神尊想谈什么？这几个仙婢都是自己人，不用避着她们。不过——”司马云蝶眸光一闪，凑近龙渊笑道：“关于从前的那些事，还请神尊不要提起为好。云蝶现在好歹也是个大神，不想再记起那些卑微的时候，更不想再记起那些不得不讨好别人、巴结别人的不愉快往事。”

“你认为从前……都是些不愉快的事？”龙渊震惊，震惊里有愤怒。

“当然。”司马云蝶扬眉：“往事不堪回首。对于神尊当然算不得不愉快，对于云蝶……却觉得颇为见不得人。呵呵。”

“既然如此——”他的瞳孔在收缩：“那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谈了。本尊告辞！”

“慢着——”司马云蝶捧着裁云剑和碧玉短笛挡在龙渊面前：“神尊的东西，云蝶物归原主——”

龙渊看着司马云蝶手上的裁云剑和碧玉短笛，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突然一挥手，将她推在一边。

司马云蝶踉跄一步，待仙婢们跑过来扶住她站稳身子，龙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必要再收回……”龙渊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神女，你没事吧？”咏玉担心地扶着司马云蝶问。

司马云蝶摇摇头，眸中泪光盈盈。

“北冥战神太过份了！”咏桃不平地道：“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咱们神女。”

“就是！战神有什么了不起。”咏柳附和道。

“其实……依我看，倒是咱们神女过份了些……”咏菊小声道。

“是啊，我也觉得神女过份了。”咏荷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咱们神女怎么过份了？”咏桃大声道：“神女身份本来就与以往不同，提醒他一下难道使不得？”

“可是我看神尊好像对咱们神女很亲切的样子啊……”咏菊不同意咏桃的话。

“嗯，好像……好像还很暧昧哦……可是神女却对战神冷冰冰的很不客气……”咏荷紧跟着道。

咏菊道：“四海八荒的神女仙娥，哪个不想嫁给北冥战神？听说战神看都不看一眼，可是对待咱们神女……”

“你们两个丫头是不是也想嫁给北冥战神？”司马云蝶狠狠横了咏菊、咏荷一眼，冷冷道：“如果你们想，我现在就把你们送去给他，也好了了你们的心愿。”

咏菊咏荷闭上了嘴，不敢再发一言。

其实咏玉也看出了龙渊对司马云蝶的态度，并不像司马云蝶说的那样是欺负。那态度里，明显含着关心。但毕竟自己的主子是司马云蝶。她自然宁可得罪外人不肯开罪自家主子，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多说话。

此时见司马云蝶生气，赶忙劝道：“神女，不用跟她们两个计较。她们两个不懂事，你别气坏了身子。”

司马云蝶冷哼一声，转身往后院芳华阁行去。她此刻心里很不好受，极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正在这时，云麓仙府外又传来了叩门声。

莫非是龙渊去而复返？

司马云蝶顿住了脚步，心里竟有些默默的盼望。

然而，去开门的咏杏回来，却道来的是陆泽神君。

司马云蝶心中一阵失望。同时又因着这失望而笑自己：北冥战神何等高傲之人，自己那样对他，他那里还会再来找她。

“神女，是自己接见陆泽神君还是仍由咏柳来接见？”咏玉问道。

这陆泽神君治过她的病，紫血河中更救她于危难之际。曾经生死与共的朋友怎能慢待？司马云蝶立即转回身道：“快请他进来——”

咏玉去接了陆泽神君进来。咏桃、咏杏重新奉上茶来。

司马云蝶展露出多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道：“神君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怎么今日才有空到这里走走？”

陆泽神君没有回答司马云蝶的话，却望着司马云蝶高贵冷艳的妆容道：“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呵呵，这一打扮，委实是个上神模样。”

司马云蝶有些害羞，对众仙婢道：“你们下去吧，我与神君随便聊聊，不用你们在这里侍候。”

众仙婢施礼退下。

陆泽神君笑道：“神女是怕本君提起你和神尊之间的事么？其实这又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原本你们地位悬殊，本君还担心你受人非议。不想紫血河之战却成全了你。如今你也是上神之位，与神尊正可谓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神君！”司马云蝶截住了陆泽神君的话，红着脸道：“你误会了，我与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误会？”陆泽神君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本君亲眼看见神女与神尊之间何等恩爱缠绵，又何来误会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