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柳虽然一样是仙婢身份，但这几天来冒充司马云蝶，众仙婢无形之间便对她多了一些忌惮。

咏荷去后不久，很快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快……快……大家快准备好——”咏荷上气不接下气道：“北冥战神来了——”

疲倦的众仙婢一下来了精神。

按咏玉的安排，咏柳先退了下去，装作已经休息的样子。咏桃、咏杏、咏菊、咏荷在前厅整整齐齐站好，准备为她们曾经受尽委屈的神女报仇。

咏玉迎了出去，恭恭敬敬又不怀好意地将北冥战神带进前厅。

落座后，咏桃、咏杏奉上果品茶点。

龙渊手握着茶盏，闲闲问道：“云蝶呢？”

咏玉站在龙渊对面的座位旁边，皮笑肉不笑道：“数日来天天应酬，神女累得不行，今日早早安歇了。不过既是神尊前来，自然不能不见。”言罢，转对咏桃道：“咏桃，去催催神女——”

咏桃答应一声，却站着不动。

“怎么还不去？”咏玉嗔道。

咏桃对着龙渊微施一礼，说道：“神尊，婢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龙渊不太喜欢这仙婢讲话时的眼神，但为了司马云蝶的面子，还是难得礼貌地道。

咏桃再称了一句“神尊”，客客气气道：“我家神女，今时身份地位已不同往日。神尊直呼其名，未免不太礼貌。婢子斗胆，一会儿神女来了，还请神尊改一下称呼。”

龙渊看着咏桃，眼中慢慢阴沉下来，迫人的气势，立刻压得厅中每个人透不过气来。

咏桃没能顶住龙渊的眼神，片刻间便低下头来，心中想道：“难怪我家神女不愿再与这位神尊结交，这位神尊生起气来，可真是……压力大啊……”

看厅中诸仙婢全身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龙渊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叫云蝶过来，有什么话，让她亲自跟本尊说——”

咏桃逃也似的直入后院而去。

过了许久，咏桃扶着战战兢兢的咏柳来到前厅。

若不是咏桃搀着，咏柳见到龙渊，差点儿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勉强在龙渊对面的座位上坐定，咏柳拿手扶着额头，将作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道：“神……神尊驾临，有……有失远迎。”

龙渊默然无言。

咏桃悄悄踢了一下咏柳的脚。

咏柳放下手来，端起面前的茶道：“神……神尊请……请喝茶。”

龙渊仍是默无一言，也不去端面前被重新注满茶的茶盏。

咏柳越发紧张起来，求助地望了一眼咏玉。

咏玉笑道：“神女请神尊喝茶，神尊为何不喝？”

龙渊眯眼盯着咏柳，突然道：“既是云蝶累了，本尊明天再来看她。”

咏柳灰了脸色。

咏玉尴尬道：“呵呵，神尊果然不愧是北冥战神，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神女这几天确实累了，神尊明天再来也好。”

龙渊拂袖而起。

咏桃鼓起勇气道：“其实……其实神尊要是忙的话，不来也好。神女说……说神尊前来，是要讨要两件东西。东西神女已经准备好了。咏柳，东西不是在你那儿吗？”

咏柳闻言，急忙拿出裁云剑和碧玉短笛，双手奉于龙渊道：“东西在这里，请神尊收回——”

龙渊的目光接触到裁云剑和碧玉短笛，脸色变得铁青，眼中几欲冒出火来，厉声道：“叫司马云蝶亲自交给本尊——”言罢，再不看众仙婢一眼，转身出门而去。

众仙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咏玉道：“糟了，咱们得罪了北冥战神，回头他还不得找神女的麻烦……”

咏桃道：“怕他作甚！咱们神女既然杀得了紫血河上的魔后，武功法力定然不弱，未必就会给他欺负。”

咏杏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出咏柳装扮的神女的破绽来的？”

咏菊道：“可能他和咱们神女很熟……”

咏荷道：“咱们还是把此事禀报神女知道，让神女防着点儿吧。”

“把这两件东西带去给神女……”咏柳擎着裁云剑和碧玉短笛道。

众仙婢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定，最终决定由咏玉去芳华阁向司马云蝶回报。

敲了许久的房门，司马云蝶在房内懒懒道：“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嘛，又有什么事？”

咏玉忐忑道：“神女，婢子们……不小心把北冥战神得罪了……”

司马云蝶一边开门一边不在意地道：“得罪就得罪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待房门打开，看见咏玉捧着的裁云剑和碧玉短笛，司马云蝶皱了下眉头：“不是让你们把这些东西还给他吗？”

咏玉垂首道：“神尊他不肯收，说要神女亲自把这些东西交给他。”

“咏柳不是……”

“咏柳骗不过神尊……识破咏柳之后，神尊很生气，说神女累了的话他明天再来拜访。神女，估计他要找你的麻烦。你还是提防着点儿吧。”咏玉忧心忡忡地道。

司马云蝶扶了扶额头，原来睡得久了头也容易疼。罢了，既然躲不过，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你去吧。”司马云蝶道：“我明天亲自去会会他就是。”

“神女保重，婢子告退——”咏玉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施礼退了下去。

司马云蝶回到房中，轻轻叹了口气。漫漫仙路，原不想再与他相见，为什么他还要来打扰她……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紫血河上，她被紫姬公主捏着脖子命在旦夕，他却只顾得飞身去救他的师妹渺香神女。

当渺香神女对他说感激不是爱时，他又说他要娶的是云蝶。

他当她司马云蝶是什么？

因为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小神仙，就可以任他作弄吗？

如今，她已经是一个大神，一个和他一样的大神。她要让他知道，她也有她的感情和尊严。不要再试图拿她作为与渺香神女赌气的工具。

明天，她会对他说清楚，她没有爱过他，从来也没有爱过他。

只是，此时此刻，不是已经麻木了吗？为何她的心还会这样痛？

再次叹了口气，收起裁云剑和碧玉短笛，她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

睡着了，就可以忘记那些伤、那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