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蝶尽量云淡风轻地道：“他救了我，要我帮他试药。试药成功之后，他教会了我赤霞剑法，又给了我一支碧玉笛……”司马云蝶故意隐去了裁云剑。碧玉短笛已被渺香神女抢去，她不想裁云剑也被她夺走。

“就是这支笛子吗？”渺香神女拿出碧玉短笛，在手心里轻轻敲打了两下道。

“是……”

“他为什么要给你这支笛子？”

“他说，只要吹响这支碧玉笛，他就会来到我身边……”司马云蝶本来不想说，然而看渺香神女诡异莫测的神色，怀疑她早已知道这支笛子的作用，只是故意试试自己是否说实话而已。与其被她发现说谎，倒不如直接说出来的好。

渺香神女点了点头，仍然把笛子收在袖子里，道：“你只不过帮他试一次药，他就给你这支笛子……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渺香神女的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问司马云蝶，而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呢？”渺香神女向司马云蝶问道。

“然后……”司马云蝶道：“没有什么然后了。”

“胡说！没有然后，他为何会带你来到渺香界？师兄以前除了我，从来不跟任何女子在一起……更别说是你这么丑的女子！”

“那是多久以前了？”司马云蝶冷笑道：“他和紫姬公主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吗？”

“紫姬公主？魔界的紫姬公主？我师兄什么时候和她天天在一起了？”

原来这渺香神女长年在渺香神殿，竟不知龙渊二千多年前与紫姬公主之间的一段故事。于是，司马云蝶趁机添油加醋地将紫姬公主和龙渊大神之间的事向渺香神女说了一遍。

“那紫姬公主，对大神情根深种，不允许别的女子与他接近。我只不过奉昆仑掌门师父之命接待大神，却遭她误会，将我掳至魔界，囚禁在魔云山中，并用七花蚀魂散毁我容颜……大神为了到紫血河畔寻找七花蚀魂散的解药，这才不得不先到渺香界找你借取定魂灯……”末了，司马云蝶强抑着眼泪道。

“原来如此——”听罢司马云蝶之言，渺香神女沉吟了好一会儿，点头道：“这就是了……”

司马云蝶不明白渺香神女口中的“这就是了”是什么意思，只看着渺香神女略微缓和下来的脸色问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可以放我离开渺香界了么？”

渺香神女摇了摇头：“若我不知道师兄要去紫血河便罢，既然知道了，我便绝不能让他去送死。”

“送死？”司马云蝶惊声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大神说紫血河最危险的是河上聚集的恶灵，只要用定魂灯定住那些恶灵，其他的都不难对付——”

“哼，丑丫头，你想得也太天真了些！”渺香神女冷哼道：“紫血河乃是魔界中最神圣也最危险的所在，河上不仅聚集着大量恶灵，而且长着一棵由邪恶之力灌溉生长的邪树。那邪树五千年前化成的魔女虽已死去，但五千年一度轮回，如今那邪树又蠢蠢欲动，似有重新化为人形之势。一旦邪树化为人形，莫说我师兄北冥战神，既使再加上其他五位战神，恐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些……这些大神没有告诉我……”司马云蝶听渺香神女之言，不由得胆战心惊。

“我师兄当然不会告诉你这些！”渺香神女道：“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你既因为他成了这般模样，他总要治好了你方可安心。然而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到紫血河去涉险。”

司马云蝶原本以为，拿到定魂灯，便能到紫血河找到七花蚀魂散的解药。其间既使有些危险，以龙渊和自己现在的实力，应该也能杀出重围。现今听渺香神女一说，方知紫血河的危险远比她想象中严重得多。

司马云蝶一时倍觉心灰，凄然道：“我亦不愿他去涉险……既然紫血河边如此危险，我的脸不治也罢。”

“没想到你对我师兄倒有几分情义。”渺香神女道：“既然如此，我亦不为难你，给你两条路选吧——”

“什么？”

“第一条路，我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在那里永远见不到任何人，当然更见不到我师兄。第二条路，你自杀，我会把你的尸骨交给我师兄，叫他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安葬——”

司马云蝶瞪大了眼睛：“我已经决定，不让他去紫血河涉险，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难道你的决定他会在意吗？”渺香神女斜睨着司马云蝶道：“我师兄极其倔强，认定的事哪怕千辛万苦也要去做到，答应人的事更不可能半途食言。除非你消失或者死去，让他要做的事全无意义。否则，以他的脾气，只怕无论如何不会放弃。”

司马云蝶默然无语，她不得不承认，渺香神女的话是对的。以龙渊的脾气，她的决定在他那里不值一提。

她不由得考虑起渺香神女给她的两条路，一条是永远的孤独，再也见不到任何人，见不到龙渊，见不到昔日的朋友，余生只剩下寂寞相伴。一条是将自己冰冷的尸骨交给他，他或许会再次紧紧将自己抱在怀中，然后给自己一个风光的葬礼……

听起来，好像后者更幸福一些。然而，思之再三，她却说道：“为我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吧，我想活下去……”

尽管她活得如此丑陋，如此狼狈，如此不堪，甚至，还要面对余生无尽的冷清和孤寂。可是，她仍然愿意选择活下去，而不愿选择幸福地死去。

是什么让她如此贪恋于生？她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生命就有无限的可能。

哪怕，只是活着看看每日的朝日晚霞，闻闻地上的绿草花香……生活，也依然有它堪恋的地方。

毕竟，再美好的死亡，也是对一切可能的终止，对一切希望的扼杀。

“好……”渺香神女一扬手，一道白绫缚住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