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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做戏

沈锦绣这个时候还是一直在哭着,并且好像是因为自己姐姐沈锦裳的责问她才会变得现在这个样子的。要说这个女人装的还真的是非常像的,起码现在就是骗过了荆南王爷的眼睛,博得了他的同情和对沈锦裳的愤怒。

屋里的气氛很凝重,每个人都感觉时间像停滞了一样。

荆南王少年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了愕然,一抹淡淡的不解从他眉宇间浮现,显然,沈锦裳历声质问沈锦绣,使他起了反感。

这屋中最诧异的却是沈相爷了,眼前发生的一幕令他如坠云雾里。 因为玉佩的这件事情沈锦裳和沈夫人是没有告诉他的。这个时候他还以为真的是这个作为姐姐的沈锦裳在诬陷自己的妹妹呢。但是一想到沈锦裳平时的为人和沈锦绣的心眼,他的新里卖弄不禁又开始变得疑惑了。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不管是沈锦裳还是沈锦绣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因此不管是哪个女儿的错误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的。

沈锦裳咬着嘴唇,看着沈锦绣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委屈和复杂的感情。

“裳儿……。”沈夫人叫了一声。如果不是当着荆南王的面,众目睽睽之下,她早就迫不及待地要问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母亲的叫声,沈锦裳胸口骤然一痛,就像是一记重重的力量打在她柔软的心房,她心中一酸,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对于养尊处优的沈家大小姐来说,何曾会想到今日之辱,先是荆南王退婚,接着目睹妹妹和原本是自己的夫家眉来眼去。而这些打击带来的剧痛还没过去,又看到自己的玉佩到了妹妹身上。

一时间,沈锦裳嘴唇哆嗦,望着妹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的屋里,只有一个人心里在偷笑。

二夫人青莲。

沈家母女在突然而来的打击面前已经懵了,而这,在青莲眼里是多么快意。

看着沈夫人气得哆嗦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平日的沉静雍贵,像一个受惊的鸟儿般无助的眼神。青莲内心里升起一阵狂喜,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青莲含着用意的目光看了沈锦绣一眼。

这一眼是含有深意的,面对一屋子都傻了的沈家人。唯一冷静的青莲知道该怎么做。

沈锦绣立即领会到了母亲目光的含意,她莞尔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王爷,您渴了吧,我去给您倒茶。”

她说完,款款看了荆南王一眼,走了下去。

荆南王把目光投向呆若木鸡的沈相爷,叫了一声:“相爷。”

沈相爷被这一声醒过神来,意识到失态,沈相爷咳咳了两声,大声吩咐道:“来人,快给王爷奉茶。”

同样被惊呆了的下人闻听才如梦方醒,答应着飞奔下去给荆南王倒茶。

沈相爷毕竟是大风大浪里经过的,心里不由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差点慢待了荆南王,虽然王爷这趟是上门提亲的,但毕竟人家是王爷,而且是朝中炙手可热的重臣。

屏风后面绿影一闪,沈锦绣柔曼轻盈地端着茶盘走出来。

走到面前盈盈一笑,白如凝脂般的玉手轻轻将茶放在荆南王面前。

荆南王闻到幽香淡淡,伸手去接,两人手指相触,都不由心神一荡。

沈锦绣莞尔一笑道:“王爷小心。”

荆南王爷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态,略显尴尬地向沈相爷笑了笑。殊不知沈相爷已经扭过视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沈锦绣将盘中另一杯茶放在父亲面前,荆南王轻轻闻了一下,赞道:“好香,相爷请。端起茶杯向沈相爷敬去。

沈相爷不敢怠慢,连忙端起桌上的茶和荆南王同时喝了一口。

沈相爷是两朝元老,位高权重,荆南王少年英雄威震边陲,是皇上宠臣。这门亲事正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满朝视为佳话。

想不到临时闹出这样一出,看着荆南王和嫡出女儿竟然眉目传情,把原本该是正主的沈锦裳晾到了一边。

沈相爷声音发颤地说道:“王爷,这桩婚事可是太后她老人家钦定的。……王爷突然要退婚,恐怕不妥吧,老臣恳请王爷三思。”

一旦荆南王退婚,这对沈家和大小姐的声誉都是莫大的影响。

此时的老相爷心里已经在想到朝中的那些大臣会怎样耻笑他,而沈锦裳也会遭到天下所有人的笑话。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件事情发生,沈相爷看了夫人一眼,横下心再一次抬出太后来告诫荆南王。

荆南王脸上的神情坚毅冷峻,自从看到沈锦绣起,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听到老相爷又抬出太后,荆南王皱了一下眉头。

沈锦裳望着和荆南王深情相望的妹妹,心里像滴血一样。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妹妹会这样对她,委屈,愤懑,不甘,诸多滋味涌上,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脸色苍白的沈夫人一直看着女儿,她知道女儿内心不好受,却毫无办法,但当她的目光移到一旁的二夫人青莲脸上,顿时明白了。

从二夫人青莲那嘲讽,冷笑的眼神,显示这一切她们早就有了预谋,沈夫人感觉身上一阵发冷,一下子像是掉进了万劫不复中。

本来这些年沈夫人一直在提防着青莲,事事小心,尽量不掉进陷坑。可是临了万万没想到在女儿的婚事上被算计了。

看着青莲和沈锦绣一副得意洋洋嘲讽的样子,沈夫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但这一切看在沈锦绣眼里却是那么痛快。

沈府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很安静,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细碎的日光影子稀稀落落,柔软而又温暖。

这实在是一个温暖而又平淡的下午,至少,在沈锦绣眼里,这一天是很特别的。因为她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自己憎恨的沈锦裳和沈夫人可怜无助,像个受伤的羔羊的样子。

对这个姐姐,沈锦绣做梦都想看到她可怜巴巴,痛苦无助的样子。

一丝冷笑悄悄从沈锦绣心底升起,她尝到了报复的痛快和快意。

沈锦裳只是看着荆南王。

从她明白中了妹妹算计后,反而平静下来,她只是想听荆南王亲口说出那句话,她的眼神中充满委屈,悲伤和无助。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大人一样,楚楚可怜。

沈锦裳固执,却坚定地看着荆南王。

荆南王看着沈锦裳的眼睛,心里忽然莫名地动了一下。

他脸上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正在察言观色的青莲和沈锦绣,青莲随之闪过一丝隐忧,眼神掠过一丝恨意。

而沈锦绣立即意识到不能让荆南王起了疑心,她迅速地往前走了一步,跪在了沈锦裳面前。

沈锦绣脸上露出楚楚可怜,委屈,和难过的样子。

沈锦裳完全没有料到妹妹这一着,她脸上的愤然和沈锦绣的楚楚可怜形成鲜明对比。每个人脑海中都会形成这样一幅强势和柔弱的鲜明对比。

沈锦绣把她委屈,可怜的样子发挥到了淋淋尽致。

她就像一个长期被欺压容易受伤的羔羊,可怜地诉说自己的遭遇。

荆南王望着眼前的一幕,沈锦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使他心头一颤。原本就怜惜的心里更是柔软地动了一下。

少年将军长年戍边,兵戈策马刀口舔血,此刻却感到莫名的心疼。

荆南王转过头望着沈相爷,毕竟这是人家家里,他一时觉得不好插口。

事情一波三折,越来越离奇,沈相爷此时也目瞪口呆了,这是要闹哪样?

咳咳两声,沈相爷气得手都在哆嗦,大声斥责道:“两个逆子,王爷在此,竟敢胡闹。成何体统。来呀,带两位小姐下去。”

沈府丫鬟闻听迟疑着走过来,青莲在旁边轻声说道:“老爷,让小姐说吧。”

青莲自然知道,此时情势对沈锦绣有利,沈锦裳和沈夫人已经乱了阵脚,毫无反击之力,只要沈锦绣再发挥下去,一定会让荆南王对沈锦裳反感,进而坚决退婚。

这桩婚事因为是太后撮合,即使荆南王想要违抗,也要三思。所以沈锦绣必须趁热打铁,使荆南王彻底下定决心退婚。

沈相爷不满地看了二夫人青莲一眼,隐隐觉得这事跟二夫人有关。

荆南王皱眉,低下头喝茶。

脸色发白的沈夫人终于平静下来,她瞪了一眼沈锦裳,说道:“棠儿,不得对妹妹无礼。”

在这节骨眼上,沈夫人猛醒到不能太失礼,让荆南王误会棠儿没有教养。

青莲听到沈夫人呵斥沈锦裳,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也装装样子,呵斥道:“绣儿,放肆,不得无礼。”

两人各自呵斥自己女儿一句,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虽然含着笑,却从各自眼神中看出冰冷刺骨的恨。

沈夫人心头一寒,暗暗懊悔自己太疏于大意,被青莲母女算计了。

沈锦绣和沈锦裳都没有动。

沈相爷不禁感到一阵尴尬,两个女儿当着提亲的王爷面前闹起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他相府没有家教。

荆南王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沈相爷却感觉脸上挂不住了,干咳了几声,沈相爷一脸尴尬地说道:“王爷,老臣教习无方,让王爷见笑了。”

荆南王其实看到沈锦裳紧盯着他看的目光有点发虚,毕竟是他提出退婚,他知道这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伤害有多大。

但就在他思想变化时,他的目光看到地上跪着的那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二小姐。却忍不住一阵心痛,他看到她是那样柔弱,可怜,令人无法不想去保护她。

百战喋血,杀伐果决的将军的心弦被拨动了。

荆南王看了沈相爷一眼,没有说话,却走过去。

他径直走到沈锦绣面前,伸手搀扶他起来。

他做的毫不犹豫,充满柔情,仿佛要把她拥入自己的怀抱,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使两个少女陷入了截然不同的境地。

沈锦裳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完了,她知道荆南王终于做出了决定。而她的命运,就在这一刻被决定。

沈锦绣心里却在笑。她终于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