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韶霆:“接着说。”

“属下一路跟随豫王爷到了城南郊外，见他与一佩戴面具之人相见，两人足足交谈了有一个时辰，”凤时锦顿了顿，又道:“属下隔得太远没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不过属下观那戴面具之人脖子上有一颗红痣。”

“红痣？”江韶霆皱了皱眉，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可是在此处？”

凤时锦见江韶霆指的位置与自己见到的那人脖子上的红痣位置一致，有些微惊，“将军可知晓是谁了？”

一旁的师从云凑了过来，“是谁是谁？我认识吗？”

江韶霆一记眼刀将人吓了回去，又对着凤时锦道:“这世上有红痣的人不下白千，单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什么。”

凤时锦轻声问他:“那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我，”江韶霆话未出口，突然被乍起的师从云打断，“我我我！我知道他怎么死的啦将军。”

江韶霆眉毛挑了挑，“……你说说看。”

“他之前可能是服用过“水化”一毒，服用之人在三个时辰之内不能喝水，不然就会口吐白沫鲜血五脏爆裂而死。”师从云说着说着都替自己捏了把汗，因为这毒就是他自己平时闲的没事干瞎搞出来的。

“行了，把他拖出去找个好地方埋了吧。”江韶霆挥了挥手，转身面向凤时锦，“你跟我来。”

“是，将军。”凤时锦应声跟上，很快便随着江韶霆进了内院。

“来，坐。”江韶霆领人在院内是桌上坐下，凤时锦拘谨了些，淡漠开口:“将军可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你坐过来些，”江韶霆见她离自己有好几步远，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摆了一盘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到这儿来。”

凤时锦淡漠看他半晌，而后慢腾腾挪了过去。

“时锦，”江韶霆一颗白子入局，抬眼问她:“你可知那人是谁？”

凤时锦坐端正了些，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属下方才想到一人，只是不太能确定。”

江韶霆:“你尽管讲即可。”

凤时锦移回目光，幽幽开口:“是周府公子周炎。”

“是了。”江韶霆睁眼看向她，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周炎这儿是有一颗红痣。”

“可将军也说了，这世上有红痣的人很多，不过，”

江韶霆:“不过什么？”

凤时锦一子下落，接着道:“周公子向来与您不对付，若九头岭遇袭之事真是豫王所为，若和豫王相见的真是他，那那些黑衣人也有可能是他派的。”

“我自然知道他有心报复我，”江韶霆说着皱了皱眉，一手抚上额头，“我就怕不是他，前几日听远清传信来说，陈尚书与宫中羽林卫首领秦方皆在暗中已投诚太子，若是周炎和豫王联手共事，我倒是不惧，可若是另有其人，他躲在暗处，对我十分不利。”

“将军您的意思是，”凤时锦视线流转，对向江韶霆的目光，“您要投诚太子？”

“太子……”江韶霆闭眼缓缓开口，“安祁心思纯良，皇帝之位让他此时来坐还是太早了。”

凤时锦不解:“可陛下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陛下，”江韶霆话至此处，忽然目光移至远处，“陛下身子早已大不如前，豫王近年来蠢蠢欲动，朝廷重臣皆有目共睹，况且我观陛下之意，似乎不满意太子之行，日后是谁当皇帝，还当真说不准。”

凤时锦:“将军的意思是豫王想要夺位？”

“话虽如此，”江韶霆又兀自摇摇头，“可安……豫王的野心，不知是没有，还是我没看出来。”

“将军天资聪慧，”凤时锦微微低头，又落了一颗黑子，“您尽管放手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属下会竭尽所能帮助您。”

江韶霆低头看向她，一双眼睛里填了些柔色，“你倒是变了许多。”

凤时锦浅浅一笑:“人总归会成长的，将军也比以前稳重了许多。”

“哈哈，”江韶霆笑着推了棋盘，“之前丛云说你会笑，我还不信来着，”顿了半晌，他又道:“此局你已胜，不必再下。”

凤时锦低头看了看桌上被推得一团乱麻的棋局，不禁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赢的？

回神之时江韶霆已至池边，凤时锦忙移步过去，“将军恕罪，属下方才走神了。”

“你对我生疏了许多，”江韶霆背对着她，轻声开口:“自上次九头岭回来之后。”

“……”凤时锦片刻无言，“做属下的，应当对主子恭敬些才是。”

能不生疏吗，人都不一样了。

“看我对师从云的态度，你也该知晓在我将军府没有这么多规矩。”江韶霆回过身看向她，眼底多了几分不明深意，“当然，你也比之前能干了不少，这点我是喜欢的。”

凤时锦:“谢将军夸奖，将军对待下属亲和有礼，属下自当是高兴的。”

“你倒是一直都挺会说话。”江韶霆笑她。

凤时锦无言，端正地站在他身旁。

“那好，你重伤初愈，回去歇着吧。”

“是。”凤时锦闻声回道，转身将走。

江韶霆盯着她的背影看，紧皱的眉头不禁松弛了些。

他不近红颜，但在他的记忆里，凤时锦是喜欢笑的，也常同师从云去打山雀野鸡，这个从前总是会小心翼翼的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自己的姑娘，这个每次盯着自己看时毫不掩饰眼里热烈爱意的姑娘，现在似乎变得越发有些冷漠了，话也少了许多，总觉得有些许多心事被她埋藏了起来。

而凤时锦刚走至院门时，江韶霆温柔如水的嗓音便轻飘飘的传入了她耳朵里，“姑娘家的多笑一笑，做暗卫也不是非要一本正经，你也可以同别人多开开玩笑，自己开心些。”

凤时锦顿了半步，随即转身行了个礼，一句话语随风飘散，在传入江韶霆的耳朵里之前便消散了，随后转身快步出了远门。

江韶霆盯着远门，嘴角微微有了些弧度，一片落叶随风飘落池塘，院内槐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得七七八八了。

“我瞧着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