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锦跟踪了那两人好一会儿，最后便见那身着斗篷的人往戴着面具的人手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隔得太远她没看得太清楚，又怕贸然上前暴露身份，便牢牢的记下了两人身形，转身回去了。

而此时此刻，江韶霆正与师从云在市集深处的死胡同里“逼问”抓到的黑衣人。

江韶霆一双黝黑的眼睛遍布寒气，那里面似乎有无底深渊，他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一柄匕首，慢慢的从那人脸庞划到脖子处，冰凉的冷意让刺客不禁抖了抖，一道鲜红血流轻轻流下。

“说，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不语，咬着牙瞪他。

“啧，”师从云踹那黑衣人一脚，“问你话呢，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啐了一口，带着刀疤的脸上满是不屑表情，

“狗/逼，江韶霆你不得好死！还有你！你就是条走狗！”

“嘿呀——”师从云见状啐了回去，一把揪住他衣领，扯着人往墙上推，去扒人衣服，“骂谁呢你，不知好歹，爷今天就让你好好爽……”

“好了，别胡闹。”江韶霆一把夺过师从云手里的人，一掌给打晕了又扔回去。

“带回去，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好嘛。”师从云撇了撇嘴，拖起那人就是一个脚底生风，转眼便不见了。

江韶霆望着人消失的地方，暗自扶额摇摇头，要不是他找不到第二个比师从云轻功好的，真想把他给扔出去，另择暗卫。

江韶霆本是让昆玉今日休息的，想着的也是他在外奔波了几天当是累了，结果才走到将军府外，便见昆玉站在门口，似乎刚好要出去办事。

江韶霆没出声，慢着步子走到了他身后，刚至三步之时，一道劲力掌风便闪至身前。

江韶霆极速出招提防，沉声道:“是我。”

昆玉见是江韶霆，立马撤了手，忙行暗卫礼，“属下僭越。”

“无事。”江韶霆收了收被震得有些许发麻的手，面不改色道:“你可是要出府？”观他一身常服，又没佩刀，想必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但据江韶霆所知，昆玉自进府以来便是孤身一人，暗卫登记册上也是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的，更没见他交过什么朋友，他是要去见谁？

难道……

江韶霆心中似乎了然，逼近了些昆玉，盯着他冷漠的脸看，“你去见喜欢的姑娘家是不是？”

“回将军，”昆玉常年冷漠无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尬色，“正是。”

江韶霆玩味笑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去吧。近日事情多，有人在盯着将军府，你警惕些。”

“是。”昆玉应声，转身便走了。

江韶霆看着人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昆玉自九岁进暗卫营，十六岁便被江天涯挑选为自己的暗卫，而后又凭借一身高强的武艺当选了暗卫长，一直贴身保护着江韶霆，在凤时锦没来之前，他的贴身暗卫也是有四个的，只是后来在一次被敌人围杀的时候，跟他最亲近的暗影为了保护他而牺牲了。

尚且年少的江韶霆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死，只是觉得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了，有些失落，在那之后的一年他的暗卫长为夺回被敌军窃取的情报以身殉国，他便又经受了一次这样的痛苦。父亲受冤蒙屈自尽而亡的噩梦日日夜夜折磨着他，若不是师从云和昆玉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或许他根本没有振作起来的勇气。

自从上过战场之后，江韶霆慢慢明白曾经不屑一顾的人命是如此脆弱，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士或许在瞬息间就已经倒在面前的血泊中，到最后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也知晓了他原本以为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暗卫，其实并非战无不胜，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主子铺好向上爬的路，受伤时躲藏在黑暗处舔舐伤口，将主子面前的明枪暗箭尽数挡去，而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永远被掩藏在无关紧要的笑容之下。

他们说，强者踏枯骨。

“有个喜欢的姑娘家也好，”江韶霆望着昆玉远去的地方，弯了弯嘴角，“免得以后七老八十了还要在我将军府蹭吃蹭喝。”

明儿是祈福节，他得去庙里多求几个平安符。

忆至此处，突然被一道熟悉的聒噪嗓音打破了思绪:

“将军呀！你一直在门口站着作甚？我看你老半天了！”师从云自高墙上倒挂下来，一头青丝遮住了面庞，他伸手去扒拉下面的人，“那个带回来的人嘛，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翻白眼过去了，我用尽办法也没能救回来，还浪费了我一通好药……”

“你说什么？”江韶霆闻言回神，伸手把人拽了下来，抬脚便往府内走，“怎么会死了，事先不是已经把藏在牙缝里的毒挑出来了么？”

“我不知道呀，我听你的交代，回来的时候带着那小子走的小道回来，一路我是脚底生风没叫别人看见，回府之后，我对他是“严刑逼供”，可他就是不招嘛，”师从云一脸忿忿，“后来那小子跟我讨一口水喝，你知道的嘛，我心肠软就答应了，结果我刚给灌下去人就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死了。”

“……”江韶霆闻言顿下脚步，无奈看了他半晌，而后一记拳头就要抡上去，“这跟我说他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师从云委屈巴巴看向他，“我不知道呀……”

“你再给我好好想想，你还想不想干了，”江韶霆一指点在他头上，恨铁不成钢:“整天除了叫饿叫冷你还会什么？”

“我……”师从云盯着江韶霆那一脸怒气费力想了半天，而后猛然醒悟，哦哦哦了半天，正要开口，便被从房上落下的凤时锦打断。

“禀将军，属下回来了。”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江韶霆斜睨师从云一眼，转身让凤时锦起身，温声道:“可查到些什么了？”

“回将军，”凤时锦起身答道，“属下本想趁机混入豫王府，结果巧合之下见一人身着黑衣斗篷……似乎是豫王爷，出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