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女总想,撬我的恋爱脑男友

2023-08-17 14:0814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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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男友正陪我过生日,绿茶女一个电话打断了我们的初吻。

她说她家里停电了,问她的「好哥哥」能不能去给她修灯泡。

笑死。

我刚想阴阳怪气回去,男友却先一步暴跳如雷:

「灯泡坏了你TM去找维修工啊找我干什么?!」

「老子的人生大事都被你搅和了傻叉!」

【1】

今天是我的二十三岁生日。

烛光摇曳,气氛正好,和我交往了一年多的男友终于鼓起勇气吻了我。

然而就在唇瓣相接的下一刻,他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

「以谦哥哥,家里停电了,我好害怕呜呜。」

带着哭腔的娇弱女声通过免提的喇叭传了出来。

「你能到我家帮我修一下灯泡吗?」

好家伙,又是这个绿茶女!

许以谦要是还不把她拉进黑名单,我就要考虑要不要让他进我的黑名单了!

我眯起眼睛,怒气值直线飙升。

正想开口阴阳怪气回去,我的男友——

外人眼中人如其名,谦谦如君子的化学系系草许以谦,暴跳如雷地对着电话那头开骂了:

「灯泡坏了你TM去找维修工啊找我干什么?!」

「老子的人生大事都被你搅和了,傻叉!」

【2】

电话那头想来也是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回答,一刹便安静了。

许久,低低的啜泣声时断时续地传来。

许以谦笑容灿烂地看向我,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求夸奖」。

哼,算他小子识相。

我心头郁结的火气一瞬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害,不就是初吻被打搅了么,我这么通情达理的女朋友,这就给你补回来!

我一把拽住他的领带,在他疑惑的眼神中踮脚吻了上去。

因为有过一段不太美好的过去,我在这段感情中十分被动。

我们之间,迈出第一步的那个人一直是他。

似是震惊于我难得的主动,许以谦双眼一瞬睁大。

随后,他便欣喜若狂地搂住我的腰,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气息裹挟着风雨而来。

我就如一叶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舟,全程被许以谦迷迷糊糊地带着走,潮热的呼吸与小声的呜咽悉数被浪潮卷入海底。

至于那个落在地毯上渐渐没了声响的手机,谁还在意呢?

我微微勾起唇角。

跟我斗?还嫩了点。

【3】

大概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原因,许以谦身边从不缺对他有意思的女生。

而那个绿茶女更不是盏省油的灯,明知道人家对她没意思,还锲而不舍地黏了三年有余。

绿茶女名为江铃。

是他的青梅竹马。

虽然许以谦郑重声明过,和她做邻居的那三年正逢学业紧张的高中时期,整天忙得不是做题就是补课,根本没空留意隔壁住的是男是女。

但是江铃并不这么觉得啊。

在她眼中,许以谦考入A大是为了和她再续前缘,一直拒绝别的女生的搭讪是为她守身如玉,至于和我恋爱——

那一定是为了气她,让她吃醋,逼她认清自己的心意!

天,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她要纯粹自我臆想满足满足也就罢了,关键还有一颗敢于行动的心,和一张厚得堪比城墙的脸皮。

网上都说打球的时候给男生送水能刷好感,她也这么做了。

可耐不过我那男德修养极高的男朋友考虑郑全,自己专门带了水杯,从不给别的女生留机会。

然而,这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许以谦的水杯给藏了起来。

哪想到,我那不按套路出牌的男朋友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去调了监控。隔日,她鬼鬼祟祟偷水杯的英姿截图被打了一层薄薄的马赛克,挂在了表白墙上。

并配一张水杯的某宝订单截图。

5189人民币的价格被一个红圈标了出来,下注小字:

「赔偿金额打到xxxxxxxxx银行卡上,并公开道歉,三天之内看不到我就报警」。

【4】

这事一出,在学校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好奇几千多的水杯长什么样,也有人惊叹这年代居然还有敢在监控底下偷东西的人。

更有甚者试图通过没被马赛克码全的衣着推断这个偷水杯的贼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铃只是想追人,并不想蹲局子。

那条「威胁」发出去不过半小时她就慌了神,连忙哭哭啼啼地打电话道歉求情。

不巧,许以谦打球去了,他的手机揣在了我兜里。

「以谦哥哥,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拿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拿你水杯的。」

「你能不能把那条表白墙撤了呀?」

「我同学看到都嘲笑我,讥讽我,我,我的脸都丢完了……求你了呜呜……」

左右也是闲着没事,我静静看她表演。

她支支吾吾地哭了半晌,见电话这头半天没回答,迟疑地小声问我还在吗。

我锐评:

「哭得太假了。」

「用点劲,没吃饱饭吗你?」

她果断地就把电话挂了。

唉,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有够玻璃心的。

两句真话都听不得。

【5】

据许以谦来报,江铃后来又找过他不止一次。

卖惨撒泼,道德绑架。

能用的不能用的招数都用过了。

只是他始终没有退让,誓要通过这件事让她长个记性,别再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别人屁股后头。

见此路行不通,江铃干脆另辟蹊径,暗戳戳地在背地里扭曲事实,给我泼脏水。

她到处跟人说,自己只是拿了许以谦的水杯去帮他接水。

他们青梅竹马多年,感情甚笃,那条表白墙一定是我这个爱造谣的恶毒女友背着他发的。

就这样,「妒忌成性,造谣生事」的罪名莫名其妙地扣在了我头上。

隔日走去吃饭的路上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我能忍?

不给她脸都扇肿,我就不叫周知意!

我当机立断,以名誉权被侵犯为由跟学校要了监控录像。

不光是在学校表白墙,连微博上的「迷惑行为大赏bot」我都附上前因后果投了一遍。

视频里,脸部被打了马赛克的女生拿起水杯藏进怀里,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后,鬼鬼祟祟地弓着腰抱着水杯去了女厕所。

完整的录像一出,真相顿时水落石出。

一开始声援她的同学发现自己被骗,更是群情激奋,唾沫星子几乎要把她淹死。

此事的热度在许以谦于投稿下评论「去女厕所给‘竹马’接自来水喝?你这‘青梅’假得离谱,恶毒倒是比珍珠还真。」后达到了巅峰。

三天时限很快就过,江铃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为偷拿水杯和污蔑我的错误公开道歉。

那几日,她「水杯姐」的名号可谓红极一时。

【6】

该说是不是冤家路窄,我和许以谦正在宿舍大门口纠结中午吃啥,就见江铃迎面走来。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晦气。

许以谦也跟着皱了皱眉。

江铃径自走上前,一步拦在了我们面前。

她一双杏眼含泪,咬着唇瓣,楚楚可怜:

「对不起啊知意姐,昨天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我耐着性子微笑:

「是的呀。」

「你现在也打扰到我们了,可以请你速滚吗?」

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言不讳,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错愕、羞愤、怨恨,还有一丝隐秘的兴奋……种种情绪从她眼底中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她就这样定定地看了我许久,也不出声。

见她只是没事找事地来茶言茶语恶心人,我也不想再跟着浪费时间,扯了扯许以谦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人。

不料下一刻,她幽幽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我不是知意姐想看到的人,那么郑霖学长呢?」

「当年你们的故事传彻清河二中,真是让我羡慕。」

「正好今天郑霖学长作为校友代表回校演讲,你不去见一见吗?」

几乎是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我浑身僵硬地停下了脚步。

无论过去多久,这个名字始终是我跨越不了的噩梦。

不管许以谦对我多体贴,多温柔,我始终无法全身心地投入这段感情。不敢积极回应,更不敢主动出击。

我始终无法确定地相信自己是被爱着,被珍惜的。

始终害怕自己会在某一天被猝不及防地抛下。

就像从前一样。

郑霖啊,

他是我当初拼死也要考上A大的动力,

也是,我失去了爱一个人的勇气的原因。

【7】

我几乎是狼狈地逃开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许以谦的怒斥与江铃的小声争辩渐渐模糊。

走得急,一个没留神被不平的路面绊了一跤。

「嘶——」

手掌一片血肉模糊,我痛得忍不住掉了眼泪。

「没事吧,学妹?」

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一块洁白的纸巾被递到眼前,我埋头低声道了句谢谢,伸手接过。

抬头时,郑霖犹带着关切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

他愣住了。

我也是。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嗖的一下站起身跳开了一米远。

想来他也是没料到我有这么大反应,错愕得甚至忘了收回悬在半空的手。

两相对望,久久无言。

许以谦终于摆脱了江铃的纠缠,疾步走到我身边。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手看了看,蹙起的眉头看得我忍不住心一软。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什么,他恍然大悟般分外诚恳地向郑霖道谢:

「这位同学,太谢谢你了,我女朋友经常走路的时候分心,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我听到郑霖很轻地笑了一声: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知意,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他漫不经心地扶了下眼镜,虽是在回答许以谦的话,眼睛却直直地看向了我。

【8】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我疏离而客气地颔首道:

「学长好,还没来得及祝贺您事业有成,作为优秀校友代表被邀请回校演讲。」

「这是我的男朋友,许以谦。」

「以谦,这位……」

所差无几的措辞在我舌尖翻来覆去翻滚了数遍,却始终梗在喉咙口。

其实我和郑霖,自始至终都没有撕开过那层纱。

非要较真论起来,不过是上学时无聊的同学见我们关系非比寻常,就捕风捉影,借以打发时间的绯闻关系。

我那时问心有愧,便以为人家也落花有意。

说来可笑,不过是个看着漂亮的肥皂泡,都等不用戳就自己破了。

只是江铃挑拨在前,我怕自己再一个不慎措辞不当,会让那么爱我的男朋友误会、失望,继而难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深吸了口气,对上许以谦似乎暗含探究的眼神,坦然一笑:

「这位就是高中时期对我颇为照顾的,郑霖学长。」

这番言辞,也不知道他信了多少。

我忐忑地等着他的下文。

他却没说话,只是笑着揉了揉我的发顶。

我心口一暖。

谁料下一刻,郑霖那透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横插了进来:

「知意向来娇惯,饮料只喝热的,姜蒜一律不吃,走路的时候还不喜欢看地,回回都要我牵着她才安生。」

「跟她在一起很累吧,这些年真是辛苦你照顾了。」

他在说什么?

这是人说的话?

我感到莫名其妙又恼火非常。

有病吧?

当年让他解释为什么一边吊着我一边和别的女人开房的时候说不出个屁来,现在又跑到我男朋友面前搬弄是非。

总不是贱的发慌?

许以谦握着我右手的手渐渐收紧,我一抬头便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和绷紧的唇角。

我紧紧回握住他的左手,希望手心传递的温度能让他安心。

「学长,我敬您是学长,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我们之间,没有过开始,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希望您对我,对我的男朋友都放尊重一些,不要再说莫名其妙的话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

「就保留最后一点体面,不好吗?」

郑霖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怔在了原地。

许以谦笑了笑,抬手环住我的肩,补上最后一刀:

「学长,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知意,所以你不明白。」

「知意从来不是娇惯的女孩。她有胃病,所以吃不了姜蒜和冰饮;她心思敏感,才会偶尔心不在焉。」

「学长觉得和知意在一起是辛苦,可我只心疼她的不容易,能有照顾她的机会,本来就是我三生有幸。」

……眼前这个说起话来活像是恋爱脑晚期的男人,真的是许以谦吗?

哎呀,听着怪爽的。

他这一通输出着实有效。

对面的郑霖脸都拉了下来,看着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要不怎么说恋爱脑天克绿茶呢。

此战大捷,我笑容满面地揽着男朋友前往火锅店庆功。

【9】

在我第三次错把漏勺伸向辣锅时,许以谦终于无奈地抬手,用夹子架住了我的漏勺:

「知意,你今天是怎么了?」

锅中热烫的水汽蒸腾着席卷而上,我一瞬回神。

有些事情由我亲口说出来,总比从旁人口中听到要好得多。

再说,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放下手中快被我捏变形的勺子,我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道出在嘴边徘徊许久的话:

「其实,刚才我们碰见的郑霖学长,他……他和我当年,确实不是寻常同学关系。」

在许以谦关切的目光下,我垂着头,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搅着碗里的蛋液,将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我家和他家是邻居,父母关系不错,大概是这个原因,他一直挺照顾我。

我从小数学不好,他知道以后就把自己的笔记借给我,周末也常约我去图书馆自习。后来他早我两年毕业,我们却仍保持着至少一月一聚的习惯。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一对,或者说,迟早是一对。

「他从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说我年纪还小,再等等……」

说到后来,我的声线已然夹杂着几分控制不住的颤抖。

「只是没想到。等我考上A大……得到的却是他已另攀高枝的消息。」

我仰头眨了眨眼,眼底一闪而逝的泪意快得好像从未出现过。

听我说完,许以谦才松开紧锁的眉头,他捏了捏眉心,放软了声音:

「我还以为是怎么了,不就是个连前任都算不上的路人么。」

「我女朋友又聪明又漂亮,有过恋爱经历不是很正常?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心眼吗?」

我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在夸我时,脸上腾得一下热意翻腾。

被他这么一打岔,我心里那点纠结顷刻间翻页,顿时条件反射地嗔怪道:

「我哪有,少诬陷我!」

许以谦却不接茬,只冲我挑了挑眉,一摊手:

「那怎么办,反正我伤心了。」

这人脸上分明没有半点伤心之色,装什么装……

我没有过哄人的经验,除了几句笨拙的「我错了」「别生气了」就再无其他。

许以谦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冷不丁道:

「不如这样,下周我姑姑要办五十岁生日宴,你陪我一起去。」

不是,话题怎么就拐到这了?

再说,我和许以谦恋爱一年多,对他家里的情况一概不知,连他父母都没见过,就要以女朋友的身份出席这么正式的场合……

这,不太合适吧?

我委婉地提了一下自己的顾虑。

「没事儿,这有什么,我们以后可是要结婚一直在一起的,你总不能一直不见我家长吧,这不是个挺好的机会啊。」

他一锤定音。

我还欲再说,许以谦叉起一块哈密瓜塞进我嘴里,无情地把我的推拒堵了回去:

「怕什么,她要是拿空白支票甩在你脸上逼我们分手,你就填个五千万,回来我们拿着份子钱私奔。」

我去,不是吧?

难道我无意中找了个亿万男友?

面对我的面带惊愕的疑问,许以谦的回应是泰然自若地捞起一块肥牛塞进嘴里,冲我淡淡一笑:

「骗你的,小傻子,你还真信了?」

气死我了!!!

【10】

吃完火锅已近两点,我刚想回寝室补个觉,却被一个电话紧急召唤到了学生会。

「知意啊我的宝,我也是没办法了。」

我的室友,时任学生会主席的陈颖抱着我的胳膊,哭丧着脸倒苦水:

「刘力枫那个傻缺骑车不带头盔,闯红灯送医院了。」

「文宣部剩下的小干事连稿子都没写过几篇,采访校友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是没胆子放手交给他们,你能帮我去看着点吗。」

「宝,看在姐们替你顶着寒风拿过外卖的份上,给姐们一个面子,求你了!」

就为了校友会这事,陈颖已经忙得好几晚直接睡在会议室,这会儿黑眼圈重得遮瑕都盖不住。

终归是结下深厚革命友谊的好友,我也不忍心看着她焦头烂额,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把他的采访提纲拿过来,给我两个小时准备一下。」

好歹当过一年文宣部部长,这点活儿自然是信手拈来。

陈颖大喜过望,连忙把放在工位上的文件夹递过来。

我接过随手翻了翻,定睛一看。

好家伙。

第二位受访者的名字一栏赫然写着「郑霖」两个大字。

我简直两眼一黑。

……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吗?

【11】

我和郑霖那段过去被我们心照不宣地留在了暗处,整个A大几乎无人知晓。

这就导致了当我和文宣部的小干事缩在黑不溜秋的后台听郑霖演讲时,她没能顺利接收到我抗拒的眼神,满怀憧憬地在我面前吹他的彩虹屁。

一会儿是「郑霖学长仪态好好啊,长得也好看,一定是当年的风云人物吧。」

一会儿又是「学长一毕业就顺利入职了天恒,还参与了那么大的项目,真是太厉害了。」

最后,她捧着脸感叹:「要是我也能和学长一样幸运地遇到贵人就好了。」

唉,这傻姑娘。

天下哪来那么多送上门的贵人啊。

被郑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侥幸」「碰巧」,都是他一次又一次充分准备,精心策划的结果。

光鲜亮丽的躯壳下,那些谄媚逢迎与卑微讨好瑟缩在阴暗的角落,不敢出声。

其中滋味怕是只有他自己知晓。

自从大一时在酒店门口撞见郑霖挽着一个年纪约四十上下的女人走出来,任由她在侧脸留下暧昧的唇印。

我便明白,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或许我在他心里也有那么一席之地,只是远远比不上他步步高升的未来重要。

那时我是真的觉得如遭雷击。

恨他为什么一边说着等我长大,一边却又迫不及待地另结新欢;

也恨他为什么一边语含轻蔑地讽刺攀龙附凤的室友,一边又上赶着当他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条被抛弃的可怜虫,压抑着心里的埋怨与愤怒,几乎是平静地质问他。

他很困扰,但极力放柔了声音,仿佛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知意,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没有办法。」

他捏了捏鼻梁,缓缓呼出口气,伸手似是想摸我的头。

我躲开了。

这只手,几个小时前才挽过另一个女人的手臂,搂过另一个女人的腰。

更久前,也许还抚摸过她的秀发,她的腿。

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脏东西。

「你没有办法?难道是她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带她去开房?「

被我直接戳破了事实,他也不觉尴尬,继续耐心地向我解释:

「我真正喜欢的只有你,可不和她虚与委蛇,我怎么给你更好的生活呢?」

「知意,你太年轻,所以不懂。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太多了,如果我不去争,那么去天恒实习的机会就永远落不到我的头上,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跟那些脑袋空空、只知玩乐的富二代站在同一起跑线呢?」

「再给我三年时间,等我三年好吗?」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温润知礼,骨子里却带着令我仰慕的执着与三分清高的郑霖学长了。

他这番解释,只令我感到陌生又恐慌。

今日他能为了自己的前途,将那个女人作为跳板踩在脚下,焉知哪天被当成垫脚石的人会不会轮到我。

最后的最后,是我用力挣开他挽留的手,恍惚着留下一句——

「算了吧学长,或许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12】

「郑霖学长,能否请您对大学生活做一个大致的介绍呢?具体可以谈一下您当时的学习情况,社会工作,参与的各类竞赛和获得的奖项这些。」

小干事举着摄影机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像是有点紧张。

好在郑霖还算配合,虽说在突然发现采访者换人时有点诧异,但终归还是顺着采访提纲一条条答下去了。

这不做得挺好?临场的紧张完全没影响到这小干事的发挥嘛。

害,要我说陈颖就是瞎担心。

然后我就发现这句话说早了。

「……所以我个人认为,大学生还是不要轻易涉足恋爱为好。」

「没有物质的爱情,拿什么许给你心爱的人地久天长?」

「更何况,现在的大学爱情也未必就纯真美好。你对你的心上人交付全部的信任,可他配得上你毫无保留的爱吗?」

郑霖笑了笑,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我:

「你对他又知道多少?他真的信过你吗?」

举摄影机的小干事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涌动的暗流,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有些烦躁,忍不住「啧」了声,卷起采访本敲了敲栏杆,对他假笑:

「学长,麦克风在那边,您对着我说是收不到音的。」

捏爹的,就会给姐整出幺蛾子!

反正就剩两条了,录完我就提桶跑路,谁也别想拦我。

煎熬的五分钟很快过去,采访一结束我就立马开始收拾东西,一刻都不准备多留,郑霖想请我吃饭的邀约一概被我当成耳旁风。

直到听见他说——

「周知意,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许以谦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你,你不清楚吗?」

他顿了一下,赶在我发火前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道:

「我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不来看看吗?」

【13】

安全起见,我把地点选在学校一条街后的烤肉店里。

郑霖知道我最关心的是什么,点完菜就开门见山,把一叠照片递到了我面前。

我皱着眉一张张看过去。

有几张照片拍到了主人公的正脸,有几张则是侧脸和背影,结合衣饰来看,是我的男朋友许以谦没错。

男主角是同一个,女主角却各有不同,站在他身边的有清纯可爱的少女,也有漂亮美艳的御姐。

这数张照片里,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过界的举动,即使是动作最为亲密的一张里,也不过就是被拍了拍肩膀。

我心说「就这?」,对郑霖的大惊小怪感到匪夷所思。

这不就是异性之间的正常社交吗,有什么好特地让我来看的。

郑霖却搅着卡布奇诺,笑得意味深长。

「这几位女士里,有两位是我认识的。

他指了指第一张照片中笑靥如花的少女:「这位是天恒集团董事长的外甥女,我和她有过几面之缘。」

「大小姐脾气又冷又傲,说话跟带刺似的。你男朋友魅力够大啊,连她都能拿下……」

我冷冷地打断他:

「你发什么疯,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以为每个男人都跟你似的,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吗?」

我不欲再听,起身就想走人,却被郑霖给强硬地按了回去。

「心虚了?你要是真觉得我是在发疯,怎么就不敢往下听了呢?」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郑霖的口气几乎带上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看也不看地飞快拿起另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瞥了一眼,忽然笑了;

「这位你应该眼熟吧,当年我们吵架就是因为她。」

「天恒的人事总监,董事长的亲妹妹,段筠女士。」

「我做了她两年的地下情人,连她的车都没上过一次,你男朋友却能躺在她后座上玩手机。不得了啊,真是后生可畏。」

郑霖笑得暧昧。

我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拿起面前的奶茶泼了他一脸。

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细致打理过的发丝往下滴,打湿了他雪白的衬衫。

郑霖的脸色一瞬变得非常难看。

我看也不看,拎起包转身就走,他却跟疯了一样扑上来禁锢住我,死活不让我离开。

我可不是吃素的,张嘴就大喊「救命」。

他立马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跟他客气,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听那抽气的「嘶嘶」声,估计是见血了。

都这样了,郑霖却仍是不肯松手,狠命反绞了我的手臂,痛得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听说许以谦今年暑假的实习单位也是天恒。你不觉得很巧吗?」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三学生,凭什么这么轻易地拿到天恒的实习机会?」

「知意,你怎么就这么偏心?我脏了,你就不要我了,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可他呢?」

他附到我耳边神经质地笑了笑,轻声问我:

「他比我还脏,你怎么就不嫌弃他?」

趁郑霖分神,我卯足力气在他脚背上狠狠一跺。

我男朋友再不好也用不着外人来说三道四,真相是怎么样,我自会去问个明白。

用得着你教我做事?

郑霖一下子面色扭曲,我连忙趁此机会挣脱他的束缚跑出包厢,靠在大堂的沙发上等收到我定位的许以谦过来接我。

郑霖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尊荣不宜见人,准备灰溜溜地从侧门离开。

幸亏我眼尖,在他即将迈出大门的一瞬开口叫住了他:

「学长,你账还没结呢,咱不能逃单啊。」

满堂目光顿时汇集到了他身上。

郑霖停下脚步,两道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我。

我无辜地看回去:「不是你非要请我吃饭的嘛?总不是要我付钱吧。」

于是众目睽睽下,浑身狼狈的郑霖阴沉着脸,用一种想杀人的气势走到前台扫码结账。

「你好样的,周知意。」他从牙缝中一字一字挤出了这句话。

「等着吧,你会后悔的,谁让你就喜欢从垃圾堆里捡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