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做寿衣生意的。

这天，一个女孩来到店里找到我。

说要把她亡夫的头发绣在上面，这样就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

嘿，你别说，这样还真挺好看的！

01

和传统意义上的寿衣不同。

我家的寿衣，不是那种全都是黑色或者白色的样式，反而上面会有一些很素雅的花纹作为点缀。而且款式也并不单调，甚至量体定制，可以让逝者更体面地往生。

当然，并不只单纯针对逝者，在送别仪式上的家属，也可以穿相应的孝服。

而不是全都黑色或者白色，所以倍受客户的好评。

这天，一个女孩找上门来，想要为自己定制一套典雅的孝服。

本来没什么，但她提出的要求让我有点懵，居然要将她亡夫的头发绣到上面！

我尴尬地看着她递来的一小袋头发，“美女，你是认真的？其实且不说头发绣到上面是否牢靠的问题，这毕竟是死人的头发，你穿在身上，不瘆得慌吗？”

她瞪了我一眼，“这是我老公的头发！他那么爱我，我有什么好怕的？这样吧，只要你做的好，我就给你五倍的价钱，怎么样？”

这让我眼前一亮。

正常定制一套寿衣或者孝服的价格是7000元，五倍就是3万5！

不就是把死人头发绣到上面吗？她穿着都不怕，我怕什么？干我们这行，还怕这些？

“你是认真的？”

“当然，钱都准备好了！”

说着，她直接把一叠钱拍在了我面前。

“成交！但是……嗯，今天恐怕不行。”我苦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行？”她不耐烦地看着我。

“那个……因为你这是要定制的，所以需要为你测量身体的一些数据。但刚好我们为女顾客量身的师傅有事不在，要不，你明天再来？”

“明天？不行，我明天还有事情，你会不会量？”

“会倒是会，就是……嗯，你需要脱去外衣，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怕影响不好……”

“那就你了！快点，不要浪费我时间！”

没办法，既然她都不介意，那我就更无所谓了。

来到后面，她非常淡定地脱去了外套。可是……我却不淡定了，她的身材也实在是太好了，在宽大的外套下，根本看不出来她的身材居然这么棒。

最重要的是……

这么说吧，她外面穿着风衣，里面的小衫非常轻薄，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内衣。

胸前的深邃更让我老脸一红，不禁想到了一些著名电影的片段，比如“未亡人”什么的……

但看到她的眼神非常淡定严肃，也让我收起了其他的念头。

认真测量之后记录下数据。

“大概3天左右就可以了。”我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道，“你刚才说，他的遗体告别仪式已经结束了，这个衣服……你确定是要平时穿？”

她很自然地点头，面露悲伤，“对啊，平时在家里穿，我真的很舍不得他……”

说着说着，眼角就湿润了起来。

我叹口气，道了声节哀顺变。

但我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件衣服，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链接在了一起。

02

就这样，几天后她来取走了衣服，非常满意，在店里就迫不及待穿了起来。

她的身材不错，也特意让我们做了修身的收腰款。

说实话，这种衣服直接穿出去，一般人也不会以为是寿衣。

反而感觉很有品味，坐在茶室里，那就是妥妥的茶艺师或者是插花师了。

只不过，在胸口的一小朵黑色玫瑰花却有些突兀。

那正是用她亡夫的头发绣上去的。

晚饭时，我爸看到那件衣服的照片，忽然间突发奇想。

“诶？你看现在直播带货这么火，咱家的寿衣、孝服什么的，能不能也拿上去卖？”

听到我爸这句话，差点把饭喷出来。

无语地说道，“老爸！你以为什么都能直播带货啊？说句不好听的，这么阴间的东西，哪个人会无聊到看这种直播啊？再说了，平台能不能过审还不一定呢！”

我爸点了根烟，摆摆手。

“我觉得可以，刚才我托朋友查了一下，平台是允许的。而且我看你参与设计的这款孝服就不错，说不定能打开新的市场。就这样吧，正好我有朋友就是干这个的，让他帮忙弄个直播间，到时候你就去当主播。干好了，提成给你翻番。”

他完全无视了我的抗议，直接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无奈，虽然我非常不看好，可实在是拗不过老爸，只能被动接受。

想着反正到时候直播效果不好，到时候他肯定就不再提了。

由于老爸朋友的直播间是现成的，只要注册个账号，到时候去那里播就可以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让我联系一下那个女孩，问问衣服能否在直播间展示。

女孩的名字叫顾香香。

虽然今年不过27岁，跟我年纪相仿，却已经是结过婚的“未亡人”了，很有少妇的味道。

翻看着她的朋友圈，默默摇头，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电话拨过去，对方很快接通了。

“喂？顾小姐，我是【老陈寿衣店】的，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我……我想起来了，你叫陈浩对吧？正，正好，我，我也有事情要找你……这件衣服，好像出了点问题，店里有人吗？我现在就过去！”

嗯？衣服出了问题？

可我怎么感觉，顾香香说话的语气这么奇怪。

答应后，没多久便来到了店里。

才一看到她我就不由得愣住了，这件衣服有这么收腰吗？

我记得当时虽然做了收腰设计，但这也太夸张了，感觉好像都要勒进了身体里。

“怎么回事？你找人改过了？”

这是我第一反应的想法。

听闻此言，顾香香连连摆手，她痛苦地坐下来。

“没有，我很满意，怎么可能找别人呢，陈师傅，你能不能帮我改一下？这件衣服越来越紧，我现在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很难脱下来，快看看吧。”

“到后面来。”

顾香香艰难地脱下来后，由衷地松了口气，“明明早上穿的时候还不这样呢，突然就变得这么紧，真是奇怪的很。”

的确奇怪，这件衣服明显没有被洗过的痕迹。

也没被别人改过，难道是用料的问题？

03

查看着衣服的情况，忽然发现，胸口的黑玫瑰似乎变大了。

上面的纹路好像蔓延开来，以那些黑色头发为基准，不断地朝着腰身两侧延伸。

我明明记得她亡夫的头发没有这么长啊。

这个现象的确是有些诡异，可我也没有多想，估计是和其他的线缠在一起了。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用人的头发刺绣，可能是手法出现了问题。

“你稍等，我帮你改改。”

将那些头发小心翼翼地挑出来，重新进行缝制。还好，衣服本身不需要调整，把头发都挑出来后，腰身明显就没有那么紧了。

但，这些头发似乎是不能用了，正犹豫该怎么跟顾香香说，她又拿出来了一个小袋子。

“这里还有些头发，你接着用吧，黑玫瑰也不用弄的那么大了，小一点。”

还有头发？

我没有多说什么，想着她到底给亡夫剃掉了多少头发。

留着这么多死人的头发，是真不瘆得慌。

好在这件衣服整体问题不大，只是简单把纹样修改一下就好，到是不用浪费太多时间。

可这时……

我却注意到她只是穿着内衣。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笑着说道，“不敢穿太多衣服，不然套不进去了。刚才就觉得很热，现在到是有点冷了，给我件衣服罩上吧。”

不过，我却没工夫欣赏她曼妙的身材，而是瞥了眼胸口。

不要误会，没有猥琐的意思，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痕迹。

仿佛在她的胸口，有一朵盛开的黑色玫瑰。

就是绣在衣服上的花朵。

渐渐的，那玫瑰花的图案开始有了变化，似乎化作了一个人脸。

我哆嗦了一下，差点将针头扎到手指。可当我凝神再看过去的时候，却仿佛什么都没有了，那些淡淡的痕迹，好像只是顾香香锁骨周围的血管而已。

“陈师傅，好了吗？”

顾香香感受到我异样的眼神，忍不住问道。

“好了好了。”

我老脸一红，连忙进行收尾后，将衣服递了过去。

她直接穿在身上，果然很合身，并没有再出现此前那种现象了。

“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点，如果再出现问题，你直接找我就好，一般都在店里的。即便是我不在，找其他的师傅改刀也行，都可以的。”

“好的，谢谢。”

“对了……那个……”眼看她要走，我连忙叫住，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最近要开始直播带货，这件衣服感觉款式挺特别的，你能不能抽个时间，将衣服留在这里，让我展示一下？本来今天跟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事儿。”

顾香香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这连接着我和亡夫的记忆，我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抱歉。”

“啊，没事没事，哈哈哈！那你慢走啊！有问题再来找我！”

顾香香颔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我倒是觉得有点可惜。

这件衣服如果真的在直播间展示，再加上它背后的故事性，说不定会成为爆款。

看了眼时间，准备收拾收拾前往直播的场地。

04

老爸的朋友张叔是专门做直播带货的。

他们有自己的直播场地，甚至还有上下游产业一条龙，非常专业。

有这样的团队配合，我不需要准备太多，只要派人把衣服什么都带过来就好。只是原本我想找其他的女孩来直播的，可问了一圈，没人愿意。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由于是朋友帮忙的关系，所以我爸也米要求太多，反正第一天也只是试试水。

我尴尬地坐在镜头前自说自话，好在，人并不是特别少。

张叔买了一些流量，直播间好歹能维持在几百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很多人问东问西，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基本上只能选择无视。

[谁有病在直播间买寿衣！]

[看这个直播真晦气啊，我怎么就手贱点进来了呢？？？]

[这主播长得也太丑了吧！]

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络绎不绝。

但我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我又不是靠脸吃饭。

效果不好、收益不高，到时候老爸自然就不想弄这个直播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到是觉得我心理素质不错，被这么喷还能够坚持下去。

我估计，这也跟我从事的行业有关系。

继承了家里的裁缝手艺，而且每天耳读目染那么阴间的东西，当然心态不一般。

但出乎我的意料，居然真的有几个单子成了。

估计也是觉得新鲜，没见过这样的寿衣。

这时，一条弹幕引起了我的注意：

[买3件需要等多长时间？]

我赶紧说道，“我们都是根据下单的时间延后的，你如果现在下单孝服的话，3、4天大概就可以做好了，还要备注身高体重等数据哈。但如果不需要定制，购买成品的话，明天就可以安排发货。”

[不是孝服，我要买寿衣。]

卧槽？

我看到他要下单3件，本能的以为是死者家属要穿的孝服。

可他居然要买寿衣……

那也就代表着，家里有3个人去世了？

果不其然，弹幕瞬间热闹了起来，很多人也都注意到了这点。

[一下买这么多寿衣？感情你这是在囤货呢？]

[家里死了多少个人啊这是。]

[你们嘴上积点德吧，又不是什么好事，搁着瞎起哄干什么。]

我连忙说道，“寿衣也是一样的，分为定制和成品，时间和孝服差不多。”

那个人没有了回复。

但很快，后台就提示有人下单了3件寿衣，而且标注上了详细的身高体重等数据。

看来这是要定制啊！希望能赶上遗体告别仪式的时间！

[这人居然真的下单了，牛逼。]

[不过这家店的衣服还真挺好看的，以后我死了也想买一件……]

[你特么人都死了，去哪儿买啊？用纸钱啊？]

可我现在无暇和弹幕交流。

因为当我注意到地址时，感觉背脊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