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蝶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个狠毒得毫无人性的女人，居然也会哭？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独孤尘却忽然笑了。

不是以往那种阴鸷冷酷的笑，而是一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明朗的、开心的笑。

独孤尘就那样看着紫姬公主笑道：“公主，你终于醒来了么？这样也好。能够死在你手里，我独孤尘心甘情愿——”

紫姬公主咬紧了牙，恨声道：“你敢那样对待本公主，本公主岂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独孤尘——我会折磨你，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司马云蝶悄悄代独孤尘喊了一声冤枉，迷昏紫姬公主不让她醒来的是她司马云蝶，可此刻她又哪里敢让她发现？说不得这个黑锅只好由独孤尘来背了。

“呵呵……”独孤尘柔声笑道：“公主喜欢怎样就怎样。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不曾后悔过……”

“你敢说你不、后、悔——”紫姬公主紫红色的眸光一闪，从牙齿缝里一字字问道。

独孤尘的笑越发柔和，在这一刻，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已放下，野心、生死于他也已不算什么。

“公主——”独孤尘缓声道：“在我从梦渊阁里将你带走的时候，我看见的只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女子。我告诉自己，这个女子，她是我的未婚妻。虽然她并不认识我，可是我会宠她、爱她、保护她……在这阴森黑暗的魔界，她就像我心里的一团火焰……可是，如今她已成了魔界最强大的存在，再也不需要我的疼爱和保护……往事不必再提，你只要记得，我独孤尘，是真的爱过你……”

原来他爱她……司马云蝶的心有点儿凉，不，是冰冷彻骨。他，居然会爱上她——这是何等荒谬的事？而更加荒谬的是，他爱她，却想要得到自己……

自己，只不过是他证明荣耀的工具。而她，却占据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想起来，真真让人浑身发冷，胆战心惊！

而面对这样的一份爱，曾经痴恋着龙渊的紫姬公主将要何以处之呢？

司马云蝶专注地看着紫姬公主的脸，那张脸上果然充满了愤恨，可愤恨之中，却似乎又有其他的一些什么。

“独、孤、尘——你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吗？”紫姬公主切齿问道。

独孤尘没有答话，突然凝力一掌向自己头上拍去。

司马云蝶大惊，“啊”的一声几欲惊呼出声。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

独孤尘的一掌没有落在头上，长长的鞭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住了他的手腕。

司马云蝶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去看捂住自己嘴巴的人。

这一看，不由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魔神！

是适才自己刚刚祭祀过的魔神灭世！

司马云蝶下意识地向魔神像望了望，魔神像的位置空空如也。

司马云蝶死死地瞪着捂着自己嘴巴、将自己半拥在怀里的魔神灭世，眼里说不尽的迷茫、疑惑与恐惧。

魔神的脸上覆着黑色斗篷，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她突然想起，他的身影，她曾经见过。

对，是那日山道上，独孤尘魔性大发，欲对她不轧之时，突然出现的那个鬼魂的影子。是那日炼制玄心无相断肠毒时，室内灯火乍灭之时，映在墙上的那个影子……

据说，魔神只是魔界传说中的存在。可此刻，魔神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司马云蝶说不出有多么惊惧。但转而一想，魔神几次出现，对她皆并无恶意，她好像用不着怕他。

想到这里，司马云蝶大了胆子，对魔神低声道：“你就是魔界传说中至尊至强、无所不能的魔神吗？”

魔神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望着断壁外面。

司马云蝶转过头，顺着魔神的眼光望出去，惊见这一会儿工夫，原本满脸厉色的紫姬公主，竟突然泪眼盈盈地望着独孤尘。虽则没有言语，目光中却已是柔情万种。

司马云蝶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抓住了魔神捂着自己嘴巴的手。

感觉到她的动静，魔神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上，似乎在警告她不要乱动。

她微微仰了仰头，想要趁机看看魔神的脸，却发现在魔神黑色斗篷的帽子下，还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她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忽然听得外面紫姬公主含泪的声音道：“独孤尘，你以为我真的神智不清、什么都不知道吗？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曾经恨不得杀了你……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我却从不曾体会过那样的怜惜和宠爱……那是最痛苦的日子，却也是最幸福的日子……”

“公主……”独孤尘怔了一下，突然将紫姬公主揽进怀中。

司马云蝶万万料想不到，紫姬公主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难道也爱上了他？在她昏睡的那段时间里，独孤尘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司马云蝶无法想象。

这样的一对男女，也会有刻骨铭心的爱吗？

“呵呵，公主与大元帅不是一直夫妻情深？怎么现在说的话叫人完全听不懂呢？”风云长老忽然一声笑，打断了那对正在拥抱的男女的缠绵。

司马云蝶抽了抽嘴角，看着风云长老脸上笑眯眯又满是疑惑的表情，不由从心底连道了数声“佩服”。

风云长老不去人间演戏，真真是人间梨园界的一大损失啊。

紫姬公主从独孤尘胸前抬起头，带着一丝淡淡的冷笑注视着风云长老。

风云长老面不改色地迎视着紫姬公主的目光，仿佛急于想知道答案。

紫姬公主缓缓道：“长老难道从未看出来，这段时间的公主是别人冒充的吗？”

“别人冒充的？”风云长老变了脸色，怒声道：“谁敢冒充公主？把那人找出来，本长老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断壁后的司马云蝶激灵灵抖了一下，眼见得紫姬公主的目光朝这边望过来，仿佛早已知道她藏身此处。

紫姬公主冷笑一声，扬手一道赤红色的光线向断壁处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