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司马云蝶不顾烈焰反击，又一道法术向紫姬公主背上打去。

“喂，你不要命了吗？”在烈焰即将焚上司马云蝶身体的刹那，沂尨突然挥掌将她震开数尺。

司马云蝶自空中跌落在地，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惊恐地看着那把乌黑的匕首自紫姬公主手中直直插进了龙渊的心脏——

司马云蝶张大了嘴，却哑了般发不出一个字。她的心，突然之间好痛好痛。仿佛那把匕首刺中的不是龙渊，而是她。

“云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龙渊没有去拔胸前的匕首，只是看着紫姬公主柔声问道。

司马云蝶泪流满面，千年的修为仿佛一下被抽空，无力地向龙渊伸出手去。

“龙渊？你怎么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沂尨仿佛直到此时才发现被刺的人是龙渊，挥掌便向紫姬公主头顶上击去。

“不要伤害云蝶——”龙渊震出胸前匕首，一闪身将紫姬公主护在怀里。沂尨硬生生收住法力，却仍有一半击在龙渊身上，一半反噬了自己。

二战神同时喷出一口血来。

独孤尘哈哈大笑，挟一掌风云之势卷起无数硕大的山石向龙渊和沂尨打去。

龙渊脸色苍白，额上汗珠滚滚而下，胸前的青衫被伤口渗出的毒血染作暗红的颜色。他却全不管这一切，只背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为紫姬公主挡住疾速飞来的山石。

沂尨双掌齐运，一边以真气化作飓风将山石向对面吹去，一边向龙渊大吼道：“龙渊，你仔细看看，你抱着的是该死的紫姬——”

呯——

呯呯——

无数山石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司马云蝶但觉每一声都是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她挣扎着站起身，捂着疼痛的胸口跌跌撞撞地向龙渊奔去。

如果可以，她一定不再跟他赌气。如果可以，她多想回到从前，回到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那时，他是她心中的大神。那时，她觉得只要能看他一眼，时光便美好得一塌糊涂。那时……

不，只要避免让无解的毒药侵蚀他的仙体，她甚至愿意让时光回到她与他不曾相识的时候。

不曾相识，他便不会对移容成她的紫姬公主毫无防备。以他的修为，天地六界有谁能轻易伤得了他？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的任性，都怪自己的奢求……如果他死了，她活在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无尽的愧疚，无尽的寂寞……她不要那样痛苦地活着！

司马云蝶的心绞成一团。她与他之间那么近的距离，她却好像怎么也跑不到他身边。

无数山石在独孤尘和沂尨两股力量的相激下碎成齑粉，山崖下扬起漫天灰尘。司马云蝶的眼睛被灰尘迷住，看不清龙渊的方向。

腰间忽然被人用手一揽，提着向上飞去。

司马云蝶揉了揉眼睛，在渐渐落定的尘埃之中，见独孤尘一手挟着自己，一手抓着紫姬公主，眨眼间已飞离山崖数里。

“奸诈小人！哪里逃——”沂尨虽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大概知道一切都是独孤尘捣的鬼，飞身向独孤尘追过来。

然而，此处距离魔界入口不远，沂尨又因五千年手脚被缚远不如从前灵活，再加上适才被自己打伤，哪里追得上独孤尘。

待沂尨赶至魔界入口时，魔界大门早已紧闭，任沂尨用尽力气，百般漫骂，皆无法使之重新开启。

魔界里。

司马云蝶已哭不出来。耳畔，依稀回响着龙渊的话：不要伤害云蝶……

不要伤害云蝶——

即使自己将带毒的匕首刺进他的胸膛，他仍然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

他从前说自己蠢，自己总是很不服气。现在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很蠢，简直蠢透了！世上大概不会有比自己更蠢的人！

司马云蝶百般自责、千般痛悔之中，心中恨意陡生。看着挟裹着自己的独孤尘，蓦地凝起一股巨大力道，反手向独孤尘胸前打去。

此时已到梦渊阁外，当独孤尘感受到身边袭击自己的力量时，突然松手将司马云蝶扔在地上。

司马云蝶站不稳脚步，更收不住发出去的力道。但听“呯”的一声，那力道结结实实打在正欲走过来搀扶她的侍女身上。

红发侍女惨叫一声，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已被打出原身，化作一阵红色的烟雾消散。

其他侍女一见，惊叫一声向外冲去，梦渊阁里的人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独孤尘抱着紫姬公主落在司马云蝶面前，低头俯视着司马云蝶充满恨意的眼睛，狞声低笑道：“云蝶师妹，你若厌倦了做公主，我可以随时叫你们换回身份！只是，你想到时候紫姬公主会怎么对你？”

司马云蝶打了个冷战，瞬间清醒过来。消不去眸中的恨意，司马云蝶低头道：“请师兄饶恕云蝶无知……”

“我当然会饶了你。”独孤尘阴冷地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亦会顾念我们之间的师兄妹之情。现在你告诉我，你的侍卫是谁？他怎会有那么强大的法力？他为何要护着龙渊？”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是不是该问问真正的紫姬公主——”独孤尘威胁道。

“他是五千年前传说中死在魔界的战神沂尨……”司马云蝶无力地道。

“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我把他从魔云山地火玄冰洞救了出来。”

“哈哈，我知道了——”独孤尘大笑道：“那把血池底下的钥匙，就是开始沂尨身上锁链的钥匙。你为了拿到那把钥匙，不惜将六界奇书《屠神混元毒经》给我……”

独孤尘全都猜对了。司马云蝶瘫坐在地上，听天由命地等待着独孤尘的惩罚。

独孤尘道：“师妹，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一定料想不到，我亦是制毒的高手。你救了沂尨，却害了你深爱的、也是深爱你的北冥战神龙渊——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得要死，心痛得要死？哈哈……哈哈……”

独孤尘笑得无情而充满讽刺，司马云蝶低着头一言不发。

末了，独孤尘道：“云蝶师妹，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真心待我吗？我终于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信不得！你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从今而后，你就慢慢在这梦渊阁中心碎至死吧……”

独孤尘抱着紫姬公主转身离去，司马云蝶仍是坐在地方不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