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蝶挥起裁云剑，被一种莫名的灵力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演练起赤霞剑法。

“飞霞瑞霭——”

璀璨星光下，一团红色耀眼的光华缠绕在剑尖。

“云蒸霞蔚——”

分明夜半时分，却有彩霞自天而降。

“烟霞映波——”

司马云蝶身形侧转，抬头间蓦然发现在赤霞峰不远的北方，正对着七星的下面，一池粼粼的碧水隐现在山坳间。

司马云蝶心中一动，适才的灵悟便不知消失在了何处。

再练下去，剑上霞光已然不见，天地间一片幽清寂寞。

司马云蝶收起剑，怅然独立良久，直待东方欲晓，方在众人起身之前赶回明心院入睡。

似乎模模糊糊地刚睡着，便被人在耳边吵醒。

“起床了，起床了……哪有这么贪睡的神仙？”

不用睁开眼睛，已听得出千璃柔腻妖媚的声音。

慢慢坐起身，长长打了个哈欠。向千璃抱怨道：“昨夜失眠，刚刚睡着就被你吵醒——”

“大仙想谁想得失眠了？”这妖孽非但一点儿不觉得过意不过，反倒凑过来一脸兴奋地问道。

“本仙一心向道，矢志不移……”

“好了好了！昆仑仙山不是天兵天将能管得到的地方，大仙就不必时刻剖白了——”千璃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司马云蝶的话。

“真的？天兵天将看不到昆仑山？”司马云蝶惊讶地道。

“你以为昆仑山上的云雾都是普通的云雾么？”千璃一幅见多识广的样子，“那些都是法力凝化成的云雾，若非道行足够高深的尊神上仙，根本无力穿透这些云雾看清昆仑山上的一切。”

“你怎么知道？”司马云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可这妖孽凭什么知道得比她多？

“我问过师兄们呀——”千璃这次倒没有故做高深。只是，说完这句，千璃又好为人师地加了一句，“没事多找人聊聊天，你会知道很多应该知道和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呵呵，本仙不喜欢主动找人聊天。”司马云蝶傲然道。

“大仙是不知道和人聊什么吧？”千璃一下揭穿了她。

司马云蝶装作没听到，大步走出房门道：“玉虚峰上要开始讲课了，还不快走——”

二人鬼鬼祟祟地离了明心院，登上玉虚峰。

司马云蝶突然问道：“南宫师兄还没有发现他的牌子丢了吗？”

“嘿嘿，发现不了。”千璃得意地道：“我费了整整一夜工夫，找到昆仑山上一模一样的材质，做了块一模一样的牌子。只要他不上玉虚峰，就永远发现不了。”

“可是他一定会上玉虚峰的，届时他没有牌子，以他的凡人之躯，岂不要被玉虚峰上的封印打成重伤？”司马云蝶担忧地道。

“放心好了！一来南宫师兄这两天又被掌门师父派下山办事，暂时不会上玉虚峰。二来晚晴师妹已经答应我，南宫师兄要来玉虚峰时会提前通知我。她拿着我的蝶香帕，只要念动我教她的咒语，我便能感应得到……”

“慢着——”司马云蝶扶着额头道：“你与晚晴不是势同水火吗？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帮你？而且还是答应帮你坑害南宫寒……”

“大仙，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千璃十分不满意司马云蝶的说法，“什么叫势同水火，什么叫坑害……只不过师姐妹之间偶尔闹点小别扭、师兄妹之间偶尔互通个有无罢了。”

“哦……”司马云蝶不得不佩服这妖孽，能把难听的话、难堪的事说得那么委婉。

“你确定……晚晴真心帮你吗？”司马云蝶想起骆晚晴曾经信誓旦旦帮自己报仇的话，心里有点儿打鼓地问。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以她这般自以为宽宏大量的性格，早已不再记得跟千璃之间的那点儿小恩小怨。

“那丫头虽然满脑子坏心思，不过我相信她这次是真心帮我。”千璃自信满满地道，“她被程映芙欺负得狼狈不堪，是我帮她讨回的公道，找回的面子。”

“有这等事？”司马云蝶兴奋地问，“那程映芙是如何欺负她的？你又是如何帮她的？”

千璃看了一眼司马云蝶，没有回答司马云蝶的问题，却反问道：“你曾经的徒儿、现今的师妹被欺负，你不担心难过，怎么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啊，我有吗？”司马云蝶摸了摸自己的脸，放下手来时，一张笑脸已换作一幅忧色。

千璃道了声“佩服”，这才道：“你也知道，晚晴师妹脾气不好，动辄很能得罪人。南宫师兄在时，她也颇能忍得脾气，表现得温柔可人。可这南宫师兄一不在，她便与程映芙吵了个天翻地覆……”

想起那日程映芙咄咄逼人的嘴脸，再想想骆晚晴的大小姐脾气。司马云蝶诚知千璃说的不假。

千璃接着道：“那程映芙本非善类，那日被我教训之后，原本收敛了些。但晚晴师妹这一吵，她哪里能容忍被一个新来的小师妹欺负？所以前日便纠集了几个师兄弟，在练习飞行之术时将晚晴师妹诱骗至一座林中，并吊在一棵树上，准备给她一些好看……”

“这……这程映芙也太过份了些……”司马云蝶原以为，师姐妹之间闹些小矛盾，最多不过打个架解决而已。没想到这程映芙居然纠集众人，如此对待一个小丫头。真真是心狠手辣，过份之极。

千璃道：“可不是嘛。程映芙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选入昆仑的。”

“嗯……她将晚晴怎么样了？”司马云蝶忧心忡忡地问。

千璃媚眸一笑，道：“有我在，自然不会叫咱们的人受欺负——”

听千璃自然而然地说出“咱们的人”四个字，司马云蝶不由心中一暖，瞬间觉得这妖孽其实也没有那么妖孽了……

“当我赶到之时，”千璃道：“程映芙手里拿着根带刺的鞭子，正准备对晚晴师妹下手。晚晴师妹吓得脸色苍白，却硬是咬紧了牙不肯求饶。”

“唉，这丫头！”司马云蝶急道：“平日也倒乖巧伶俐，怎么关键时候还傻乎乎地充什么好汉——”

“倒不是那丫头要充什么好汉。”千璃道：“而是落在程映芙手里，明知求饶也是没有用的，又何苦叫她白白得意？”

“哦，是啊，我倒忘了。”

“呵呵，这世上哪里人人都似大仙你慈悲为怀——”

千璃的这句话，司马云蝶十分受用。只是心里还记挂着骆晚晴，忍不住问道：“程映芙到底对晚晴怎么样了？”

千璃道：“我其时见他们人多势众，其中又有几个法力不弱，贸然出手相救，只怕不一定打得过。所以我便用了一点点芝兰香，将众人引开。待林中只剩下程映芙一人时，我施了个幻术，叫她眼见着朝晚晴打去，实际上却是打的自己……”

“哈哈，妙，实在太妙了——”司马云蝶忍不住大笑夸赞。

千璃满面得色，“呵呵，整人这件事，向来是千璃的爱好，亦是千璃的特长——”

“哼，你不说我倒忘了！”司马云蝶突然敛了笑容，眉梢一蹙，“当年本仙虽受镇民之托，前去土地庙前捉你。但你向本仙求饶，本仙得知你并未害过人后，立即放过了你，并帮你找到情郎。你却为何要恩将仇报，反跟本仙过不去？”

“大仙，这是哪里话……”

“你又想说是为了本仙好么？”司马云蝶瞪着千璃，瞳孔微缩道：“你最好给本仙说实话！本仙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只不过很是好奇，当年如何于无意之中得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