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风陵镇上，她明明拜托过狐妖千璃，让她为慕云青找一个温柔漂亮的姑娘做妻子。记得狐妖千璃当时答应得斩钉截铁，怎地没过多久，这慕云青却冲着自己找过来了？

都说狐狸狡猾，狐狸的话果然不能相信。

“云蝶，你们要出去玩，无人驾车吗？我来驾车好了。”司马云蝶正沉思之间，慕云青忽然向她柔声道。

“这个……怎好劳烦慕公子。我们有钱，外面雇车也花不了几个钱……”司马云蝶别别扭扭地推辞道。

“不是钱的问题。”慕云青道：“一来不是所有地方都雇得到车，二来雇的车不是所有地方都会去。三来嘛，你们三个年轻姑娘，万一雇到黑车，车主见色起意就不好了。”

“哼，我们不见色起意就好，谁敢对我们见色起意——”司马云蝶不屑地道。

慕云青讶然地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

司马云蝶意识到失言，赶忙笑道：“呵呵，不过恭贺不如从命。慕公子若一定要替我们驾车，我们也不反对。”

“如此，咱们走吧。”慕云青脸上恢复了温存的笑。

马车驶出龙凤客栈，慕云青在车外道：“云蝶，穆姑娘，骆姑娘，你们想去哪里玩？”

三人怔了一下，这段时间为了捉妖日夜练功，竟不曾打听洛川城里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慕云青笑道：“如今年节将近，天气正冷。待年时春暖花开，可以到郊外燕丘赏花踏青。今日，先带你们去怡芳园听歌观舞可好？”

“好啊好啊。”骆晚晴道：“我在鹤去镇亦曾听闻，洛川城怡芳园里的歌舞是极好的。据说有位什么……什么公孙姑娘，最是色艺双绝……”

“呵呵，你说的可是公孙彩衣姑娘？”慕云青问道。

“可不正是她……”

“咦，慕公子——”司马云蝶奇怪地道：“你远居东海，如何竟对洛川城这般熟悉？”

“洛川城郡守是我堂叔，父母从前曾带我在洛川城里住过一段时间。”

“难怪了。”司马云蝶道：“难怪我一见这洛川城郡守，便觉与你父亲有几分相似。原来果然是亲戚。”

“你们见过我堂叔？”慕云青不胜惊讶地道。

“你……你不是从你堂叔处得知我在龙凤客栈？”司马云蝶更加惊讶道。

“啊？呵呵……是啊，我竟忘了……”慕云青打了个哈哈道。

司马云蝶不觉有些狐疑。正待再问个仔细，马车已到达怡芳园外。

伴随着一阵飘渺的丝竹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从园子里飘出来。说不出是什么香，只觉得熏人欲醉。

“公子、姑娘这边请——”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将四人迎入园中。

虽是冬日，北风料峭之中，园子里的假山旁却有几株黄玉般的腊梅傲放，很是动人心扉。

司马云蝶吸了吸鼻子，腊梅虽然也有香，却被那股说不出名字的、似有若无的香气所掩盖。那香，倒像是从房间里飘出来的。

绕过假山，少年将四人带入一间宽敞的大厅。院子里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在此处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

大厅门口有一座屏风，走过屏风，但见大厅中四面窗帘紧闭，大白天却燃着无数灯烛。司马云蝶恍然大悟，原来那股说不出来的香气，竟是由这些燃着的灯烛散发出来的。

正对屏风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台子，台上轻纱垂缦，灯光耀目，想是歌舞演奏的地方。

整个大厅布置华丽，气氛旖旎。或许是时间还早，厅前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客人。

四人找了个靠近台子的位置坐下，立即有侍女送上果品茶点，又有人拿了纸笔请四人点曲。

四人在纸上写上自己要听的曲子，骆晚晴一连写了四五曲。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媚艳、怀抱琵琶的女子走上台去，在轻纱垂缦之间葱指摇动、歌喉轻启，演奏起了四人所点的曲子。

“这位——就是公孙彩衣姑娘么？”骆晚晴兴致勃勃地问。

“哈哈……”骆晚晴的话竟引起厅中几个客人莫名其妙的笑声。

“你们笑什么？”骆晚晴不满地向几人瞪过去。

“哈哈……”一人边笑边道：“彩衣姑娘不到午后哪会出来？再说要请彩衣姑娘弹唱，哪会这么容易……”

“哼，不过一个歌女，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今天就偏要她现在出来唱——”骆晚晴发起了倔脾气，将手中茶盏向桌子上一扔，大声对厅中侍女道：“去叫公孙彩衣出来，本姑娘点的曲子都要由她来唱——”

台上演奏停了下来，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骆晚晴身上。

“师妹——”

“骆姑娘——”

穆雪竹与慕云青同声劝道：“咱们是出来游玩的，不是出来生气的。”

司马云蝶皱了皱眉，心中叹了句：多事的徒儿！

厅中侍女见有人闹事，慌忙跑着自侧门进了后厅。

不一会儿，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自后厅走了出来，脸上带笑不笑地扫了一眼司马云蝶四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骆晚晴脸上。

“是这位姑娘，要听我们家彩衣演唱吗？”中年妇人向身后的侍女问道。

“不错，正是本姑娘！”骆晚晴大声应道。

“呵呵，姑娘好品味！”中年妇人赞了一句。忽然伸手道：“拿来——”

“要钱是吗？”骆晚晴袖子里取出几锭黄金，并不放进妇人手中，只向桌子上一拍，道：“拿去！”

中年妇人却看也不看桌上的黄金，只盯着骆晚晴的脸淡淡道：“姑娘既要听我家彩衣演奏，难道没有打听打听我家彩衣演奏的价格吗？”

骆晚晴涨红了脸，昂头道：“你说得出的价格，姑娘我便出得起！”

妇人微微一笑，道：“姑娘好气魄。怡红，报价——”

妇人身后的侍女上前一步，脆声道：“彩衣姑娘演奏的价格是：正场十两黄金一曲，加场百两黄金一曲。彩衣姑娘舞蹈的价格是：正场二十两黄金一支，加场二百两黄金一支。”

“什么是正场，什么是加场？”骆晚晴吸了口气道。

妇人笑道：“正场就是午后三刻到夜里戌时之前。加场就是这之外其他的时间，比如现在。”

“呵呵，我当多少，不就百两黄金吗？我们四人一共点了八首，师父，给她八百两黄金——”

司马云蝶怔在当场，脑子里片刻间失去所有思想。

“师父——”骆晚晴拉了拉司马云蝶的衣袖。

“师……师妹……”穆雪竹红着脸道：“咱们何不等到正场的时候，再请彩衣姑娘演奏……反正咱们闲来无事，也不差这半天时间。”

骆晚晴气恼地道：“我说了现在听就要现在听。八百两黄金算什么，回头叫我父亲寄过来就是了……师父，快给她呀——”

司马云蝶脑子里一片空白，木然地慢慢取出八百两黄金放在桌上。

中年妇人命婢女收了起来，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道：“几位贵客稍等，彩衣姑娘马上就会出来演奏……我们这里啊，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只看你出不出得起价。”

中年妇人离去后，台上打扮媚艳、怀抱琵琶的女子也跟着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曼妙轻柔的丝竹声响，一个身着淡黄衣衫、素面朝天的女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