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排手持利器的天兵天将站在空中，怒目注视着她和白鹤公子。

“司马云蝶，你身为仙子，竟与下界妖类私自婚配，该当何罪！”为首的天将大声喝问。

“我……我是被迫的……”司马云蝶苍白着脸、哆嗦着嘴唇辩解道，“我的仙力被他封印，我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望、望上神明鉴——”

“鹤妖！你竟敢强迫仙子与你成婚，纳命来——”

一道闪电自天际劈下，砸向拉着司马云蝶的白鹤公子。

白鹤公子松开了司马云蝶的手，惊惶地向旁退开数步。适才站立之处，已被劈出一个尺把深的坑。

司马云蝶胆战心惊地望着地上的坑，白鹤公子定定地望着司马云蝶。

“原来，你真的是神仙……”白鹤公子开了口，声音中已不复片刻之前的温存。

“给你——”隔着地上的坑，白鹤公子将一粒白色的丹药递给司马云递。

“这……这是什么？”司马云蝶抬头心虚地问。

“虚灵丹的解药——还灵丹。”

司马云蝶正欲伸手接过，又一道闪电自空中劈向白鹤公子。

白鹤公子这次没有躲开，一条臂膀瞬间被劈得见了骨头，还灵丹滚落在地。

司马云蝶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惊恐。

他……他并没有对她怎样，天兵天将这是要他命的节奏啊……

更多的闪电接连不断地劈向白鹤公子，白鹤公子在闪电中左躲右闪，还是不时被劈中，发出声声惨呼。

“上……上神，饶……饶了他吧……”司马云蝶跪倒在地，向天兵天将颤声求情。

“司马云蝶，你不是被他胁迫成婚吗？莫非你在撒谎？你可知道欺骗天庭的后果？”为首的天将厉声质问。

司马云蝶闭上了嘴，不敢再发一声。

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雷电，听着白鹤公子渐渐无力的惨号，司马云蝶泪盈于眶，心如刀绞。

明明无情，为何也会这么心痛？

早知他要受这等惩罚，还不如承认自己私自成婚。纵使九世孤苦，好歹换他一条性命……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司马云蝶对着雷击电劈中的白鹤公子喃喃道。

“解药——”白鹤公子仿佛听到了她的低声呢喃，伸出白骨森森的手臂指着还灵丹掉落的地方。脸上，居然对司马云蝶露出一丝安慰的笑。

司马云蝶浑身一震，挣扎着爬过去，捡起还灵丹送进口中。

碧玉短笛——

仙力甫一恢复，司马云蝶立即自乾坤袋中取出碧玉短笛，放在唇边拼命吹了一声。

她原以为，下次召唤他，可以以一曲悠扬的乐曲。然而此时此刻，她再也顾不得许多。

笛声尖利、破碎，从来没有过的难听。

而在这难听的笛声里，龙渊战神——缓缓自九天降落。

依旧是青衫玄袍、墨发飘扬，依旧是绝世风华、眉眼淡漠。

雷息，电止，风住，雨停。

天兵天将匍匐下拜。

“参见北冥战神——”天兵天将齐声高呼。

“大神……”司马云蝶虚弱低唤。

龙渊扫了地上的司马云蝶一眼，向空中诸天兵天将缓缓道：“这是我太宸宫仙婢，你们待如何？”

“启禀神尊，我们没有对你的仙婢如何，我们惩罚的是想要强行与你仙婢成婚的鹤妖。”为首的天将大着胆子道。

“大……大神，”司马云蝶鼓起勇气道：“他虽想要与我成婚，可是他……他一直对我很好。请大神救他一命。”

龙渊的目光移向被雷电劈得早已看不出人形的白鹤公子，对为首的天将淡淡道：“既然我这仙婢不追究，便饶他一命罢。”

“悉凭神尊作主，我等告退——”为首的天将向龙渊再次俯首一拜，领着众天兵迅速离去。

云开月出，天地间重又洒满皎洁的清光。

司马云蝶顾不得向龙渊道谢，匍匐着爬过去扶起遍体鳞伤的白鹤公子。

“你……你还好吗？”司马云蝶含泪凄声问。

白鹤公子全身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唇角却带着笑意向司马云蝶道：“夫……夫人……原来……你……你还是关心我的……”

“你不要说话……”司马云蝶的泪滚滚而落。

“呵呵……虽然是我强迫于你，可是知道……知道你心里有我，我……我死了也是很开心的……”

“大神——大神……求求你救救他——”司马云蝶仰起头，向停在空中默然看着他们的龙渊道。

龙渊眉头微蹙，伸手向地上一指，司马云蝶扶着的人顿时化为一只血迹斑斑、翎羽散乱的白鹤。

一团青光将白鹤包裹。

当青光慢慢散去，白鹤变得羽毛整齐，色洁如雪。

司马云蝶惊奇地瞪大眼睛看着白鹤的变化，一时竟不能出声。

白鹤单腿而立，优雅地抖了抖羽毛，向天空中的龙渊点点头，又歪着脖子看了司马云蝶一眼。

司马云蝶感觉白鹤向她笑了一下。

“去吧——”龙渊淡淡地向白鹤道：“回到昆仑山重新修行，不要再贪恋人间恩爱，以致惹来杀身之祸……”

白鹤拍拍翅膀，从司马云蝶手上飞起，绕着司马云蝶飞了三圈，而后在清冷的月光里翩翩向北而去。

看着白鹤的影子化作一个小白点，又慢慢消失在月光中，司马云蝶如梦方醒般向龙渊叩拜道：“大神此恩此德，小仙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大神但有所命，小仙赴汤蹈火，无所不从……”

龙渊飘然降落在司马云蝶面前，神色淡漠地听司马云蝶说完感激的话，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报答我？”

司马云蝶不敢说“报答”二字，只眼泪汪汪地仰头望着龙渊，希望龙渊能从自己的眼神里明白，她对他有多么感激。

此次，因白鹤之事，她把他从太宸宫召来。自己虽是逼急无奈，可此事到底不与他相干。不知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烦，会不会想要收回碧玉短笛。

好在龙渊虽然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却并没有想起碧玉短笛的事，只向司马云蝶道：“我没有什么要你做的……你若心中过意不去，将来不妨在太宸宫多做几年仙婢。世上之毒层出不穷，我正需一人试药……”

司马云蝶抽了抽嘴角。大神好像特别中意她这个试验品啊……

“小仙遵命！”虽然对于做试验品之事司马云蝶心中略有微词，但适才刚刚说过“但有所命，赴汤蹈火，无所不从”的话，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义无反顾地答应。

“给你——”龙渊忽然向她伸出了手。

司马云蝶一怔，见大神手上托着个小巧精致的青色玉瓶，像是极为名贵的样子。

司马云蝶过意不去地拒绝道：“劳烦大神远来，小仙已经万分不安，哪能再要大神的东西……”

“如果你不想以后再被人下药，就拿着——难不成要本尊次次为这点儿小事下凡救你？”龙渊打断了司马云蝶的话，冷声道。

司马云蝶飞红了脸，急忙双手接过青玉瓶。

“这是我从前炼制的九鼎小还丹——可解六界九百八十六种毒。”

“九百八十六种毒！那岂不是要解尽六界之毒了吗？大神好厉害——”司马云蝶失声惊呼。

九鼎小还丹已能解得这么多毒，九鼎大还丹又将如何？司马云蝶不由对大神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龙渊唇边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对这个小神仙的反应很是满意。口中却仍是淡漠地道：“六界之中，各类毒物不下千万种，哪里能尽解六界之毒……不过人间之毒，却也解得十之八九了。”

“哦……”司马云蝶珍重万分地收起手中玉瓶，向龙渊俯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