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蝶怔怔看着龙渊的手……准确来说，是看着龙渊手上的碧玉短笛，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龙渊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司马云蝶受伤的眼神，兀自散淡地拿笛尖轻轻敲了敲掌心，不咸不淡地道：“虽稍有进步，但距发挥出赤霞剑法真正的威力尚远，还需多加练习。”

司马云蝶木然地点了点头，意识仍纠结在那支碧玉短笛上转不回来。

龙渊看着司马云蝶想不开的痛苦眼神，唇角不易觉察地勾了勾，将碧玉短笛向她一伸，道：“拿着——若有下次，本尊定然不会轻易饶你。”

原来……原来大神是有意把这支短笛送给自己，并不是忘了要回去啊。

司马云蝶心里一阵感动，立即原谅了龙渊对她的小小伤害。

恭恭敬敬接过来，拱手作了个深深的揖，司马云蝶将碧玉短笛小心收好。看看龙渊的脸色，似乎已不跟她计较……嗯，当然了，她要做他一年的仙婢，他还要计较什么。

司马云蝶大着胆子问：“大神，你用了……用了多少黄金将这笛子赎回？”

“你要还？”龙渊淡淡看她一眼问。

司马云蝶突然觉得自己嘴有点儿欠。

“这个……呵呵……”司马云蝶打着哈哈。

“八十万两。”龙渊口中轻轻吐出四个字。

司马云蝶瞬间石化——那掌柜，果然不是厚道之人。司马云蝶很有杀了他的冲动。

八十万两黄金……她、她司马云蝶把自己连骨头带筋卖了也不值这个钱呀。

“大、大神，小……小仙还不起。”司马云蝶暂时放下对当铺掌柜的恨意，哆嗦着嗓子老老实实地说。

“不用还，不过是些树叶而已。”龙渊云淡风轻地道。

“树……树叶？”司马云蝶再次僵化。半晌，嗫嚅道：“那样……那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天条上不是……不是规定不可以吗？再说，这样做，会破坏人间经济平衡。人间经济平衡一旦遭到破坏，会天下大乱的……”司马云蝶觉得这些道理大神应该比他懂。

“我知道。”龙渊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硬着头皮跟他讲道理的小神仙，冰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说得不错，所以本尊一离开，便让火神把当铺烧了。”

“烧……烧了？”

大神这也太狠了点儿吧……

片刻前还对掌柜恨得牙痒痒的司马云蝶，此刻突然同情起那掌柜来。

“这个惩罚……会不会太过了点儿……”司马云蝶怯怯地看着龙渊，委婉地说道。

“你觉得过了？”龙渊眸光一冷，“对于贪婪无度之人，这是最轻的惩罚！”

司马云蝶暗自祈祷，自己漫漫仙途中千万不要得罪面前这尊大神。

“失去，是对贪婪最好的惩罚。”龙渊缓和了语气，对司马云蝶语重心长地道：“不经历失去的痛，贪婪的心会越陷越深，到最后难免自取灭亡。经历此次劫难，若他能够痛中思悟，改邪归正，以后人生路长，东山再起亦非无日。”

大神讲的好深奥，司马云蝶觉得自己又长了见识。原来伤害了一个人，还可以冠冕堂皇地解释成为他好……大神果然是大神！

“给你——”龙渊忽然再次对司马云蝶伸出手。

“什么？”司马云蝶看着龙渊手里一个圆形的白玉盒子，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冰玉膏，对烧伤效果很好。”

司马云蝶瞬间感激涕零了，觉得自己方才误会了大神。其实，大神还是个很慈悲的神仙嘛。

“大神，你对小仙这么好，叫小仙如何报答……”

火红的枫叶映着龙渊俊美沉静的脸，青衣玄袍随着微风轻轻飘起，司马云蝶突然感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这片刻的感动立即被龙渊的一个眼神扼杀了。

龙渊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不、屑。

司马云蝶羞愧地垂下头去，被龙渊的眼神打击得连不服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个不入流的新晋小仙，拿什么去报答高高在上、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北冥战神？

报答？的确是她太自不量力。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太过在意。”龙渊终于开了口，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只是本尊的东西不可流落人间，尤其是那笛子……你若缺钱，可到青阳镇西二百里的风陵镇，那里狐妖作乱，镇民们筹了钱请人捉妖。以你的功力，对付那狐妖不成问题。”

“真……真的？”听到有赚钱的门路，司马云蝶整个人都雀跃了。

“你去吧，若要找你师父，也在那个方向……”龙渊似乎很不喜欢听司马云蝶脱口而出的反问，虽然那反问中并没有怀疑的意思。说完这句话，龙渊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恭送大神——”还未来得及兴奋，司马云蝶的心已先有点儿失落。

流水潺潺，秋风细细，枫林里寂静得听得见每一片树叶落地的轻响。

司马云蝶仰首望着天空，天空蓝得深邃而透明，只是寂寞得没有一只鸟儿飞过。

司马云蝶突然有些恍惚，有些惆怅。大神他……真的来过吗？

看着手中的白玉盒子，取出袖子里的碧玉短笛……司马云蝶确信，大神是真的曾经来过。

要何时，才能再次见到他？才从离别，便生思念……

他说，要她做他一年的仙婢。他说，若有下次，本尊定然不会轻易饶你。

若有下次，他会给她怎样的惩罚？叫她做他永远的仙婢吗？司马云蝶甚至有点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