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府的地形确实是比将军府复杂多了,重重殿阁之中又有别致的花园,还能看到湖色光影。
左云裳经历昨晚后,不知为何,在感觉上总是根怪异。她似乎是有点恨陆长风的,可是有没有那么特别的恨。她的思绪是越想越乱,她只得出门透透气。
穿过一道长长走廊后,风光也变了一种样子,好似被人精心勾勒出的画卷一般,处处都都透着高雅又清婉的味道,一种淡淡的风韵,在空气中屡屡飘过。
小碧轻轻扯了扯左云裳的衣袖:“小姐……我们换个地方吧,前面是不能去的,否则……”
左云裳早就感觉这里不对劲,夜晚很诡异,白天太过于安静,她想查出问题的缘由:“我只是随便看看,再说我并不是你们府里的人,就算那个太子知道了,我就说是我执意要去的,他是不会责罚你的。”
“可是,小姐……”小碧还是很犹疑,看得出陆长风对府里的人是多么的严苛。
最终小碧在她的巧言劝说之下,同意继续前往。
花香浓郁,那些香气似乎透过了气息,已经到达了人的肺腑。鸟儿在空中盘旋着,淡淡的烟气为这里添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这里就宛若一个小型山林,若不是知道太子府的话,云裳还真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神奇的地方。
小碧有些神色紧张,她在太子府也呆了好几年,不是没有听过那些古怪的传闻。
她们这些婢女,每一月末,都会有人来询问她们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她们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否则露了馅,下场会很惨。
走在前面的左云裳也有些紧张,虽然陆长风一再说那是他的幻觉,但是她昨夜残留的恐惧感告诉她,那绝对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天气明明是艳阳高照,为何此刻吹在身上的风却是却是阴冷的感觉。
小碧的脸愈加苍白了,手指忍不住僵硬。
这时,风吹得更厉害了些,那桃树悠悠洒下无数桃花瓣来,扬扬洒洒,仿佛花的雨季,左云裳顿感有一种别样的浪漫气息。
“是桃花么?”左云裳动不已,满脸喜悦,“我真是在府里呆久了,连这般景色都还未曾见过,险些成为遗憾呢。。”
小碧愣住:“小姐,你不是刚到府里不久么?”
“啊,我是说原来的府里,”左云裳意识到自己险些就暴露了身份,“我们府上是没有桃花的。”
小碧轻轻笑了笑,发现这位主子和别的园子里的主子就是不一样,应该是哪座府上的千金小结吧,怪不得太子那么在意她。
在小碧的笑容中,左云裳想起自己在救陆长风时,是出示了自己的令牌的,不然只要越离,他们带着一个重伤的人是根本就离不开边境的。
可是陆长风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尊敬她这个救命恩人的意思,反而将她囚禁在这府中。想到这儿,左云裳更是胸中生闷。但是眼前的景色,又将她的怒气抵消了一些。
落樱纷飞,疑似梦境,温柔缱绻。
花雨之中,左云裳随风旋转……
她细柔的长发蔓及腰间,一袭粉白缨罗裙,更衬霜露般的肌骨,眸光清净灵动,又仿佛悉一切。看到如此纯粹惊绝的女子,小碧只感觉一阵绚丽。一时竟看得呆了,无法言语。
而那眼眸幽深的男子,其实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只是他唇角的笑意是愈发深沉了。
“这里,好美啊,小碧,”女子微笑,声音灵动,“一点也不像是什么禁地嘛。”
小碧闻言,眼眸微怔:“不是的,小姐,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我怕我们一会儿迷了路就不好了。”
见左云裳露出疑惑,小碧又道:“在国主还是太子的时候,这里已经就不被允许人进来了,府上的老佣人都说,如果进了这里,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我偏不信,”左云裳其实是想知道,昨晚那个楼阁上的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对了,小碧,我昨天晚上好像听到叫声,你听到没有?”
小碧使劲摇头:“没有,我没听见。”
她们终究还是进了雪樱宫。
这座在想象中诡异无比的山林,走到尽头就是一片看起来圣洁高雅的湖泊,而那湖中赫然就是她昨晚所见的楼阁。
但是那楼阁之中并无什么女子,倒是摆了一架古琴在中间。左云裳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们沿着湖边走了许久,那湖里隐隐传来的味道,有些让人作呕,左云裳脸色随之变得难看起来。
“你没事吧,小姐?”小碧担忧地看着她。
可左云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突然出现的几名侍卫带走,小碧的脸色也由此变得苍白。
那宛若神一般的男子,正优雅万千地斜靠在椅背,眼眸流转着像是忧伤一般的神色。
侍女小碧紧张不已,她从小在乡下长大,从未见过如此凛冽的男子。
而对于左云裳而来,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藤蔓束缚一般,灵魂已不再属于自己。他的气质尽是高贵优雅,比传说中的精灵似乎更具灵气。
他的眼神微微掠过她们,便移向他处。
“紫罗……”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身旁的女子立刻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众人推了出去,只留下小碧和左云裳。
然后,他转过脸来,没有任何表情。
小碧紧张地握住左云裳的手,很想立刻逃出去,手心有薄薄的一层汗。
“你不知那时禁地么?”他看着左云裳道,再无半点温存。
左云裳点头,眼神不屑,感觉这太子殿下变脸比翻书还快。小碧却是想着时辰已剩下不多,万一被太子责罚,该怎么办,心里着实无奈。
“你不去那里的。”他的语气似乎隐藏了一股怒气。
左云裳一怔:“为什么?”
“那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一般出来的人,只有死人。”
看着陆长风冰冷的眼神,小碧忍不住拉住左云裳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她觉得是她们擅自闯入了禁地,才会惹恼了太子。
而左云裳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反问道:“你的府上难道还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么,不敢让人知道?”
陆长风不回答。他沉默了一阵,手指青洽着茶杯,他低声说道:“云裳,我不许你再说话了,否则你想看你身旁的小丫头替你去死么……”
男子俊逸额面容,看起来不似凡人,说出来的话却是比那些阴险之人还要狠毒。
看到那高高在上的人,小碧的脸上立刻黯然无光,完全不知所措,恐慌不已。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么?”他又问。
“你,你……”左云裳手指僵硬,唇角发抖。
陆长风发出轻微的叹息声,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所以,你该惹怒我的,好了,带着那快要晕过去的小丫头回去吧。不过,我告诉你,这府里你是出不去的,那禁地你也不要再妄想进去。”
左云裳望着轻笑着的男子,脸色苍白,感觉昨晚的欢愉只是一场幻梦,他温柔体贴的种种,此刻全都被连根拔起。
左云裳坐在桌前,长时间地一言不发。
小碧已经被吓得腿发软,靠在门边不停地喘息着,她的惶恐不安也稍稍有些缓解。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她们两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左云裳忽然抬起头,紧紧看着小碧道:“你们太子平日里就是这样的人么?”
小碧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主子的话让她感到疑惑。她想了一会儿,道:“难道小姐不是本国人么,太子的脾气,整个祈黑国的人都是知道的呀。”
左云裳微愣,原来他的暴行全国皆知啊。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他。
慢慢地,她悟出了几分味道,这是个比圣辰国还重权势的国家。所以他们对于土地有着强烈的征服欲,才会不断向生产呢过发动战事。
“不过,殿下对小姐真的是真心的,要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被处死了。说起来,小碧应该感谢小姐才是。”
感谢的话刚刚落音,那门外就响起了几声娇笑声,还包含着刻意装出来的温柔。
外面的庭院仿佛一下活了起来,不再似悄无声息的。
“外面是谁?”左云裳有些疲惫地问。
“是梨清园的主子,小姐别和她说话,这位主子可厉害了。”
左云裳轻轻一笑,暗想又来了个厉害的角色,看来祈黑国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那正在娇笑的女子已经走了进来,小碧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色。女子一身皆是绫罗绸缎,妆容也精细到了极点。她看向左云裳的眼神,甚至有一种狂乱的意味。
“啊……这就是新来的妹妹么……真是生得标致啊。”女子向着眼前正盯着她看的左云裳又迈进了一步。
她的脚步带动了后面的人,随着阵阵脚步声,屋子里一下便挤进了许多人。左云裳淡淡地看着一切,心想她的阁楼里倒不曾这样热闹过。
“小碧见过花璃主子。”
侍女的行礼并没有打断女子注视左云裳的脸,那目光就如同水一般漫过云裳的全身。
左云裳并不回避她的目光,直直地迎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些园子里的女人到底有多厉害。
空气里似乎隐隐弥漫着微腥而冰凉的气息。
“哎呀,看来妹妹是不爱说话的人啊。”叫花璃的女子说道。
左云裳轻启嘴唇,看着她道:“我不是这府里的人,请不要用新来的妹妹称呼我。”
她说完这话,屋子的人都愣住,看向她的眼光也愈发怪异。花璃身后的其他几位女子,还有那些仆人都低低地笑出声来。
“妹妹真会说笑,这太子从外面带回府的人,我们都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人,所以就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了。”
女子的话听起来是温柔顺耳,可是却暗含不少讥讽在里面,其他人笑得更加厉害了,还不时狠狠瞪了左云裳几眼。
她们都知道这几日,太子总往这个女人的府里跑,连她们看都不多看一眼,这样的事情,她们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虽然秦冷香碍于太子妃那高贵的头衔,不愿意正式出面,但是这些居住在园子里的女人,可是不知道顾忌什么,对她们而言,消灭一个对她们存在很大危险的敌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何况这女子看起来娇弱的很,看起来也不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