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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越发羸弱的身子

“夫人,吃药了。”

青梅一边将沈大夫人从床上扶起来喂了药一边在为沈大夫人鸣不平,嘴里在碎碎叨叨的说着,“这青莲也太不知好歹了,想当初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这般如此照顾我们,她现如今又怎能做出背叛夫人这种恶事了?前些日子,我在花园里瞧见了她,好一副娇贵的模样,一会儿说娟儿风大了,吹得吾头有些疼了,一会儿又说杏儿,肚子里的小公子想吃银耳粥了,快去做些来吧...哼,瞧她那嚣张的样,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怀了孕似的。偏个说了,她怎就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小公子?”

“好了青梅,不要再说了。”

沈夫人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身体也愈发的盈堪虚弱,就连多说几句话都会出一身的冷汗。青梅忙放下药,端来了一杯茶水伺候着沈夫人服下,“夫人,您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怎生吃这药见地没效果啊?待会奴婢重新熬的时候,再多加点剂量。”

沈夫人慢慢喘匀了气,摇了摇手无奈道,“罢了罢了,或许是我命该如此,再多剂量也怕是治不了我这病啊。”

青梅见夫人心里突生了一种绝望,吓得是连连劝说,“不能、不能啊夫人,您若走了,大小姐和二小姐怎么办?她们年纪尚小,需要你的照顾啊,若是没有您,两位小姐一定会活得很受人欺负。夫人,您就算对自己绝望,但是为了这尚在婴婴学路的两位小姐,怎么也得咬着牙挺下去啊。”

青梅这一说,彻底击中了沈夫人的软肋。的确,现在的沈夫人可谓是看透了一切,濒临生死一线徘徊许久的她早已经不留恋不贪图些什么了,可千不言万不语,唯一令她不能放下的就是两个襁褓女儿。自己如今尚在,都这般对待,如果当真离去,怕是仅有的收敛怜悯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沈夫人心道,“裳儿、绣儿,为了你们,娘再怎么苦也会坚持下去,一直护佑着你们长大为人有了他人和自己的能力保护,娘才能放心的离开。”

沈夫人心态慢慢平和,惨白的脸色也点点恢复,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随着稳定的情绪渐渐消失殆尽,“青梅,我知道了。我想吃点耨米粥,你去给我熬一点来吧。”

青梅见夫人终于不再短见,脸上的愁容也消失了许多,心头自然是欢喜的紧,忙说,“好咧夫人,奴婢这就去了,您稍等片刻,一会儿香香的耨米粥就给您端来了。”

青梅去了,路上恰好碰见了二姨娘及一干众人在园子里散步。

青梅远远的行了个礼,本想着躲了过去早早的为大夫人熬些耨米粥来吃,奈之二姨娘青莲叫住了她,“青梅,这么急匆匆的去哪儿啊?看到姐姐怎么这番没礼貌,怎地老熟人见面连招呼一声也不打,敢情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青梅唯唯诺诺的说道,“二夫人,我家夫人想吃些耨米粥,所以偏个急了,没有让二夫人满意,恩请二夫人大人度量原谅奴婢吧。”

青莲向娟儿打了个眼神,娟儿悄悄的退出了人群。青莲兰花指微抬,扶了青梅半边的脸,戏虐着笑道,“好一张精致的脸蛋,这番面皮不消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见了未必也能招架得住,只不过可惜啊。”

丫头杏儿问道,“可惜什么?”

青莲饶有意味的看着青梅,淡淡道,“唉,免不了几天这张面皮就要画上些画了,嗯,我看啊,画些小猫小狗的倒也不错。”

青莲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好不好,小猫小狗多吓人了,一个不小心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受了惊吓怎么办。还是画些小花啊森林啊什么的,也敲来漂亮得紧。杏儿,你说是也不是?”

杏儿笑道,“夫人这主意听来也十分奇妙,了不得这么办才好了。”

青梅慌忙跪下,磕头犹如捣蒜,“奴婢真的不敢,奴婢绝不会去做这番对主子不忠的勾当。二夫人,请放心,青梅会管好自己的,绝不让二夫人您操心受累。”

青莲扶起了青梅,“哎呀妹妹,你多心了,姐姐的意思是啊。”

青莲压低了声音附在青梅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如果咱们俩能够一起服侍相公,还怕拿不下沈家?届时,在这沈家还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嘛,你我姐们二人联手,就没有扳不倒的势头。”

青梅再一次扑通的跪下,“奴婢不敢!二夫人,您权且放心,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丝毫的越雷池之心。”

青莲笑笑,也多争辩,这种事情强求不得也急不得。不过青莲相信,青梅很快就会属于她的,站在她一边。青莲打了个扭,便就腰叶柳摆的转身走了,“想通了就来找姐姐,姐姐会一直等着你的。”

青梅诺诺的走了,一路上全然在想青莲说的这件事,她心道,“夫人待我不薄,想当初我与青莲一起卖身葬父,得夫人庇佑才有了一席容身之处。如今夫人遭了难,被小人算计,青莲是青莲,我是我,倘若此刻离夫人而去,怕是对夫人雪上加霜。我虽没读过书,可也常听说书的人讲,为人当要知恩图报,夫人于我有恩,我若离去,不消说是夫人,就连地下的爹爹也容不得我。罢了,夫人之恩大于天,就算便死,也无怨无悔,难为日后泉下见着爹爹不至于羞死愧心。”

青梅走到了厨房,厨房的李师傅招呼着她说,“青梅,今天怎有空到这伙房炊事来了?”

“李师傅,您忙您的,我家夫人想吃些耨米粥,您给我些耨米,我自己来熬就行了,不敢劳您大驾。”

青梅熟门熟路径直就打开了装耨米的袋子,没成想里面竟是空的,青梅有些诧异,“李师傅,这早上还见的大袋耨米,怎么现在净是没了?”

李师傅顿了顿说道,“丫头,你不知,那耨米都发馊了,吃不得,便就差人扔了。”

青梅跟随大夫人多年,眼睛是何等的明亮,瞧那李师傅迟疑掩盖的样子,便知其中有诈,故意问道,“李师傅,夫人爱吃耨米粥,这是你知道的,既然发馊了扔了,就应有备份才对,怎么几大口袋的耨米何故全没了?”

李师傅东扯西扯的解释,别说让青梅相信了,就连自己都说不通。青梅也不再追问,只是问道李师傅,“李师傅,你是什么时候进沈府的?”

李师傅一愣,“你问这个作什么?”

青梅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李师傅是比我早三年入沈府的,那是大夫人主管账房厨房这一块,我还记得,李师傅当初进沈府还是大夫人招您入府的了。哦,对了,李师傅因为和人赌钱输了二十两,被人打的死去活来就剩下半口气了,还是夫人出钱出面把你救回了沈府,那天...”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李师傅赶忙打断了青梅,对于过去那段灰暗不荣光的岁月,没有几个人会多愿意去再提它。

而李师傅的那段故事经历在沈府没有几人是不知道的,本以为被忘却,怎料又被人提起, 难免心中有些忿忿,“你这小丫头,真有你家主子的风范,贼精。也罢,大人对我有恩,做人不能忘本,我便告诉你吧。”

李师傅低头与青梅耳语,“二夫人的丫鬟娟儿在你来之前到我这儿来过,也不说原由,差人就把大夫人爱吃的几大袋耨米搬走,并说,以后不准再买耨米,若是与旁人知晓这事,定不会轻饶了我。所以,丫头,这以后大夫人想吃耨米粥恐怕没辙了,只好你自己辛苦,每日出去买了。”

青梅气不过,连李师傅都要受他们的指挥摆布,怒道,“一个小小的丫鬟竟这般嚣张,连李师傅这样为沈府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都这番目无长上、不予尊重,还不是仗着有二夫人在后面给她撑腰!要是没了二夫人,她娟儿算什么?”

李师傅连连作嘘,“丫头啊,我老李和你交心,不要求你怎样如何显贵,只是平平安安自己有命在就行,不要乱说话,免的祸从口出啊。”

青梅点了点头,“知道了李师傅,那青梅先走了。”

李师傅嘱咐道,“那卖耨米的,出了沈府左走,过宁德街昌盛隆,招牌是大靖米行的最好。”

青梅出了沈府,走过繁华的宁德街,在那昌盛隆的地方找到了大靖米行。青梅识不得几个字,不认识耨米的耨字怎么写。

店老板见青梅穿的虽是丫鬟衣服,却也不俗,想来也是在有些门面的府里做工,便亲自去招呼,“姑娘想买些什么米?我这店里有糯米、蒸米、红米、提米...只要是姑娘你能说的出名字,我这小店啊就都有。小方子,赶紧看茶。”

青梅没怎么见过大世面,也不怎么和外面的人打交道,被店老板这番热情一说,倒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您叫青梅就行,我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您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我想买些耨米给我家夫人吃。”

店老板把青梅领到了耨米铺前,醇厚的说道,“这些就是耨米,姑娘,你要多少?贵府在哪儿,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就成。”

青梅低着头说道,“我只买一点点,很少的,足够一人份量就行。”

店老板闻言一愣,悻悻的让店小二小分子招呼了。青梅买了耨米之后,向二人道了谢就急忙忙的离开了。

临走前,说道,“烦请老板和小方哥帮青梅保这个密,如果有人来问你们有没有谁来买过耨米,恳求二位不要相告,青梅替我家夫人谢谢你们了。”

店老板摸不着头脑,倒是小方子乐呵呵的笑道,“好好好,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