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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月十四

那鬼脸居然吃那么恶心的虫蛆,我俩眼一翻就吓到晕死过去,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上面还盖着绣大红牡丹的被子。

荼阿婆家的内堂这时候有了很多人,因为我听到外面的房间很吵。

那时候农村叫内堂,城里人时髦的话把这叫做客厅,正中央还摆放着毛爷爷的照片,正堂中间却摆放着荼涂的尸体,我披上外套后,走出房间,好像听到很多大人正在争吵,我还看到了陈赫。

陈赫缩躲着脑袋躲在一个老头的身后,老头干瘦,戴着毡帽,我要叫他陈爷爷。

他家弹棉花的活计就是陈爷爷传下来的。

陈赫估计也被吓傻了,而且肯定被陈老爹揍过,毕竟闹出了人命,陈赫看到我后,死呆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一点光彩,可还是胆怯的看着我,不敢和我打招呼。

“荼姨,你就说这小崽子怎么处理!”

陈老爹边骂着就气势汹汹的去逮陈赫,那模样像要把陈赫给就地正法,陈赫他娘哭的死去活来,苦苦哀求着陈老爹,在三岔口,男权主义是很重的,男人就是一家之主,男人说话女人一般不敢插嘴。

陈老爹不依不饶,陈赫大哭,还没等到他发飙,陈老爹的脑瓜子就挨了一下旱烟杆子,陈老爹吃透的‘哎呦’一叫,死命揉着,“老爹,你敲我干啥子?”

“你敢揍我的宝贝孙子!”陈爷爷护着陈赫,眼珠子瞪的驴蛋子似地。

“我是他老子,揍他应该。”

“我他娘的还你老子!”

陈爷爷提着旱烟杆子就追着陈老爹敲,心想你敢跟老子算辈分,那还不‘老鼠敢日猫逼,翻了天’?这都成了一场闹剧,荼阿婆实在看不下去了,猛的一拍八仙桌子,站起身子,内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可见荼阿婆的威信很足。

陈爷爷也不追打儿子,低声下气又不安的问:“老姐姐,你说这事咋办类?”

“这是荼涂的命。”

荼阿婆尽管声音很轻,可气场太足了,现场都没有一个人敢正式看阿婆的,荼阿婆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可我却觉得身子一颤,阿婆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看。

阿婆一句话算是盖棺定论,可荼阿婆又清冷的追加一句:

“它敢要我孙女命,我就叫它下地狱。”

荼阿婆既然开口,大家没有一个人敢质疑她。

荼涂姐的死让我很难过,我恨自己没用,为什么这么没用?有好几次我做噩梦,梦里荼涂姐叫我救她,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救她,还有那张布满蛆虫的鬼脸和浮浮沉沉的鬼爪子……

恶梦吓得我都哭醒了。

每次想到当初内堂时阿婆看的眼神,我就觉得心里很是愧疚,以阿婆的本事,我想她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且阿婆既然敢叫那水塘浮尸鬼脸下地狱,荼阿婆就一定可以做到,我很坚信!

这件事情过后,我就对鬼神有了敬畏之心。

当时,如果不是我那素未谋面的鬼媳妇拉着我,我和陈赫怕也活不了命吧,三岔口水塘的命案估计又要多上俩具尸体。

我好奇阿婆的法术,我也好奇救我一命的鬼媳妇长怎样。

于是,我就偷看阿婆的一些秘术笔记,古旧经书什么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也晓得了许多奇闻秘事,虽然一知半解,不过让我懂得了许多鬼怪秘谈。

高二那年,我凭着讲鬼故事勾搭上了初恋小女友。

鬼媳妇为了这事可没少吃醋,每次我都后脊梁发冷,身后阴风就一阵接着一阵猛吹,本来从牵牵小手发展到想和小女友滚床单,开过好几次房间,然而每次都被鬼媳妇坏了我的好事,职高毕业那年,小女友最后一次和我去开房。

她盯着我下身一个劲的猛看,总共就问了一个问题:“你那个到底行不行?”

这是对一个男的最严重的侮辱,我当时整张脸都气的涨红了。

我正想呛她一句,不信咱就试试,话刚出口,背后顿时阴风猛刮,使得我刚刚燃烧的激情瞬间冰冷下来,我垂低着脑袋,甚至都不敢去看小女友。

小女友倒也洒脱,马上和我说拜拜,临走时还甩下一句羞辱的话:“没用的软货!”

我的初恋就这么玩完,为了这件事我伤心了好久。

步入社会后我才意识到生活的艰辛,干过好几份工作,跑堂,厨师,摆过地摊,搞过安利,卖过衣服,骗过老人(主要是卖保健品,预防三高),尽管我很努力,可每次都被老板扫地出门,为此我也困惑了很久。

毕业之初,那时工作难找是因为岗位少,等到岗位多了人家又要看文凭?

在我二十五岁时候,我又被老板炒了鱿鱼,为了生计,广撒网似的到处找工作。

下个月生活费怎么办?

房租马上就到期了,别看房东婆婆平常时笑呵呵,每次到讨要房租的时候,脸色给你看的是个年轻人都受不了,什么讽刺的话都说的出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这天,我正在蜗居的出租房里啃泡面,手机突然发来了一条信息,内容是叫我去面试。

工作单位:人皮蜡像馆!

我哧溜下,泡面都还来不及咀嚼,立马兴奋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你好,贵公司要招人?”

打出这一行字后,我又皱起了眉头,什么啊?人皮蜡像馆,我根本就没去应聘过啊,想到这里,亢奋的心思黯淡了下去,就问:“贵公司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是不是叫茅浮川?”

对方短信又发了过来,我心里登的一下亮堂起来,名字都没叫错,那肯定是找我的呗。

“我是叫这个名字,可我不会弄蜡像。”

“你想多了,定塑筑蜡,这个可轮不到你,人事资料上你不是投填会美工?”对方信息回复的超快,这让我大吃一惊,我打字过去还没三秒钟啊,我还没回神,小米手机设置的短信铃声又响了,爷爷,孙子来短信了,孙子来短信了。

我打开一看:“月薪保底三千,外加提成,想干的话就马上来面试。”

信息的名字是绮梦!看着短信,我心动的很,有了这份工作不但房租有着落了,生活费也稳了,强吸口气,回复信息说有意向去干这工作,可是我等了半天,手机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最后我忍不住拨打了上的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难道是对方在外地?

我打了好多通电话,可是根本就联系不到人啊,我着急了,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是救命稻草,正当我心急忙慌的时候,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我一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当时就傻了。

我深吸口气后,接通电话:“妈,钱?小沈阳那小品你不是看过?都说不差钱。

老板下个月还说要提拔我当主管呢,工资那肯定加呗。

她敢?

就凭你生了我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我说甩手走人,你看那老板,哦!不对,是老板娘哭着嚷着,一个劲的求我,那哭的差点都舔你儿子鞋了,你儿子我呐就是顶梁柱,我要一走,得!公司肯定塌啊!老板娘肯定是看出了这点,一直就跪着求着你儿子不要离职呢,悄悄的跟你老说吧,我觉得老板娘肯定是看上我了。

那是,你儿子帅的人称江湖一朵小红花,

老妈你就别担心了。什么?今天是七月十四鬼节,好了好了,我知道呢,都懂!”

好不容易应付了老妈,我长吁了口气。

收拾了下衣装,立马出门,我朝着人皮蜡像馆走去,这夜天气格外阴森,路上行人很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烛的味道,这让我眉头皱了起来,街道的十字路口,零零碎碎的有些在烧纸钱的人。

“对了!今晚可是七月十四,鬼节。”想到母亲说的话,我艰涩下吞咽了下口水。

那个人皮蜡像馆,面试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的?

我看着四周阴森森的环境,心里开始发毛,打起了退堂鼓,心想要不就算了,毕竟工作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我试图说服自己,可这份工作对目前的我而言,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如果再没工作,下个月就不止喝西北风那么简单,肯定还会被扫地出门。

我不信佛,嘴里却叨唠的念着‘阿弥陀佛’,这一路上,我低着头不敢张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背后猛的被拍了一下,背后冷汗瞬间就弥漫了出来,阿婆一再告诫过我阴气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我怎么能为了一份工作冒险呢,这时,我又想起了鬼媳妇。

“这老娘客,吃醋起来厉害,这次怎么不提醒我?”

我呆在原地不敢动,更加不敢回头,因为阿婆的笔记手札上记载过‘鬼吹灯’,说的是人有三把命火,分别是双肩和头顶,一旦回头,如果命火被鬼吹灭了,那肯定凶多吉少。

“不要找我,大不了我以后多给您老烧点纸钱。”我哆嗦着说。

“大哥哥,我迷路了。”

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我慢慢的转头,与我想的不一样,我对面站着一位女娃娃,六七岁的模样,粉雕玉琢,说不出来的可爱。

“吓死我了。”我见状长吁了口气,就问:“小妹妹,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外面?”

小女娃手里抓着个花皮球,小嘴巴嘟的跟拖油瓶一样,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大哥哥,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小妹妹,你家住哪呢?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太萌了,我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蛋,看四周没人就问,她告诉我,她家住的那个地方有个牌楼,家里的房子小小的,妈妈说她调皮就不要她。

我心想这当妈的咋滴这么狠心,小孩子再调皮也不能不要啊。

“乖!小妹妹,大哥哥送你回家。”

我心想等送小女娃到家,一定要好好的说道说道,小女娃一听就拽着我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抓着小皮球,我被小女孩牵着手,越走我就越觉得不对劲,这路越来越偏,就连烧纸的人也越来越少。

看着阴霾的四周,我正寻思着要个准确地址,后脊梁阴风又猛的刮了起来。

“小伙子。”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那是路边正在脸盆烧纸钱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