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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意料之外的敌人

客栈二楼说书先生站在窗户一侧,凝神注视外面的战事,“噔噔噔”,客栈一楼传来急促的脚步之声,“春秋毒手”向太虚自楼梯拐角处的椅子上匆匆站起。望向说书先生。

“向掌门莫惊,我去看看。”说书先生面色温和,合上手中折扇,步态悠然。

他刚刚走向两层台阶,只见一名女子正低头匆匆向楼上奔跑,迎面就向自己撞来。

“千羽,小心一些。”说书先生手中折扇挡在胸前,散发微弱气劲,挡住匆匆而行的千羽仙子。

“前辈,师叔他……”眼中饱含泪花稍显无措的八卦门明珠急声开口。

说书先生抬眼向楼下望去,只见两名负剑道人抬着被冰封的坤元子在楼下茫然向上张望,随即他看向千羽仙子冷静道:“先让他们将你师叔抬上来,你去客栈掌柜的居室和伙计的房间找找看是否留有银针,我试法为他逼出一些毒液。”

听闻说书先生指示,千羽赶忙点头回身走下楼梯,摆手吩咐两名八卦门弟子将坤元子抬上二楼,自己则在一楼的各个房间寻找逼毒需要的银针。

两名弟子将坤元子抬上二楼之后,在说书先生的示意下将两张桌子并排移动到合适的位置,使坤元子的头与脚搭在上面,悬空整个身躯。

八卦门掌门向太虚被江湖人称作“春秋毒手”,本就是用毒的行家。先前被万蛇洞和天罗宗的魔教人马包围时,他曾凭借一手毒功和枯木交手百十余招不落下风,后来因为分心提防一旁的天罗子偷袭,被枯木的大蛇缠绕住躯体,差点粉骨碎身,若非耗费大半春秋毒元功真气,乱了枯木心智一瞬,早就死于非命了。

他凭借那手毒功不知灭杀过多少修为在自己之上的高手,但对阵枯木与大蛇时,却是功效甚微,挥散出来使人致幻的真气好似泥牛入海,去不复返,那时他便知道枯木与大蛇必然也是修炼过毒体,现在看着被冰封残破躯体的坤元子,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

“那条大蛇乃是剧毒之物,坤元子前胸被它分裂出来的蛇体咬伤,毒液怕是已渗入脏腑,其后又被枯木招法中的黑色雨滴溅落背部,毒气在全身血肉筋脉中流窜,毒上加毒,这比老夫的春秋毒元功更为霸道难解。”向太虚细心观察冰封的坤元子伤躯,眉头紧锁指指点点道。

“能够一眼看出两种毒素的来源与运行轨迹,向掌门无愧“春秋毒手”之名。”说书先生查看坤元子伤势后发现与向太虚所言一般无二,不由出言称赞道。

“先生谬赞了。天玑子掌门以玄冰罡劲使坤元子道友进入假死状态,保存其仅剩不多的烈火真气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向太虚摇摇头,显然也是无救治之法。

“前辈,银针找到了。”楼下传来千羽仙子惊喜的声音。

就在千羽仙子拿着翻箱倒柜找到的针袋向楼上奔跑之时,客栈外面天玑子将玄冰剑插在地面,手拄剑柄,大口喘息,冷眼看着缓缓逼近的一怪一蛇。

“天玑子,老夫送你上路。”

枯木旋身自大蛇躯体升空,手中蛇头杖陡然射向地面上的天玑子,黑气腾腾,犹如蚕食人灵魂的魔息,皆是死亡阴影。

地面上的天玑子流露出一抹苦涩笑意,伸出一只手向怀中摸去,身后的正道高手不明所以,只当他是坐以待毙。

蛇头杖距离天玑子眉心还有一丈之时,突闻一声兽吼自身后传来。

“罢了,只能赌一把了。”

天玑子喃喃自语突然收手握剑,闭眼等死。

“猛虎八斩,火虎出林。”

林啸兽吼般一声咆哮,浑身肌肉撑裂衣衫,双手紧紧握住重封刀柄,侧身立步,刀尖插入地面寸许,极速用力倾斜划出火红气焰,刀气灼热化作猛虎狂奔,林啸身旁各大高手被余波扑面,有些许灼热痛感。

火虎狂暴身影腾空撞上枯木飞射向天玑子的权杖,直接驱散黑气阴霾,逼出蛇头杖真身后,张口吞入腹中,片刻后“噗”的一声再次吐向枯木。

枯木看着倒射而回的武器,抬臂一掌吸纳手中,斜眼望向天玑子头顶消失无踪的火虎身影。

“此战,我方认输!枯木,你若想战,林某奉陪。”林啸肩扛白布缠绕的黝黑大刀,威风凛凛走到天玑子身旁。

“哦?”枯木看着眼前魁梧嚣狂的汉子,干瘪的脸上布满寒霜。

“多谢林寨主出手相救。”天玑子心思稍定,拔出玄冰剑归于鞘中,抱拳答谢道。

林啸单手搀扶躬身的天玑子,朗声道:“前辈动用玄冰罡劲损耗大半功体,仍苦苦为正道坚持鏖战,乃大德之人,林某钦佩。”

天玑子摇摇头止住咳嗽,眼神无比坚定道:“老道无用,接下来这场就有赖林寨主了,小心为上。”

“麒麟虎”林啸郑重点头,看着天玑子安全回到己方阵营,调转身影刀指枯木身后的魔教高手,毫无惧意朗声说道:““麒麟虎”林啸请战,魔教败类还不出来受死。”

魔教队伍中曼妙身姿若隐若现被称为“血色妖姬”的妖艳女子,抬手擦拭额头上的香汗,低声朝着身边众人笑盈盈道:“一楼一门一寨,三帮四派,绿林十大帮派此地汇聚其四,“血魔手”沙衡,铁砂帮帮主沙通天之子,精炼铁砂掌融合血魔功,内力略差,千鲨帮帮主“覆海鲨”段平涛,水中功夫了得,陆地之上稍逊一筹,扎纸门副门主“霸刀”黄泉,刀法莫测,手中断隐刀百器谱排名五十八位,扎纸门秘技仅次于他们门主一人,是个狠辣角色。”

话到此处,“血色妖姬”看向前方腰背挺直,铜筋铁骨般身躯的精壮汉子幽幽说道:“麒麟虎”林啸,绿林第一寨虎头寨寨主,乃是出了名的武痴,年轻时遍访武林刀法高手,集各家之长自创猛虎九斩,在绿林帮派中凶名赫赫,而且听闻他手中的重封刀还有着旁人不知的秘密。”

“赤霄,你怕了不成?”

佝偻老妪身边一名枯瘦老者冷声开口。

此老者金须金发,身上长袍亦是金光灿灿,面色白里带黄,手里拿了两枚鹅卵般大小的金珠银珠把玩着。

“血色妖姬”闻言转头向老者咯咯笑道:“金前辈说笑了,奴家连前辈这样的高手都共枕同眠过,还能怕了他林啸不成,咯咯……”

“不知羞耻。”金袍老者冷冷出声。

“金九重,你够胆再说一遍。”赤霄双目赤红,伸手握向腰间两把圆月般的弯刀。

金袍老者看着面色异常的赤霄,转动手上双珠,沉声道:“怎么?赤霄,你想与老夫动手?”

“是又如何!”赤霄手触刀柄,杀气盈身。

“够了!”就在双方将起内战之时,佝偻老妪手中蛇头杖轻轻敲击地面,不容置疑的说出两字。

赤霄轻声冷哼,出鞘一寸的双刀缓缓推入鞘中,转头不再看金袍老者,显然对老妪心存忌惮。

金袍老者看老妪发话,也不再言语。

佝偻老妪斜视二人各自一眼,拄着蛇头杖缓缓向前方的战场走去。

“婆婆,你想活动活动筋骨?”

魔教众高手中最不显眼的一名青衣汉子,蹲在地上嘴里嚼着草根,玩笑似的对着佝偻老妪的背影说道。

“老了,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再不做点事怕是晚了,教主虽不至于惩罚老婆子,但老婆子自己还是要顾及一些颜面!”老妪头也不回,径直朝着远处和枯木对峙的林啸走去。

青衣汉子无所谓的笑了笑,好似自言自语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总该做点事的。”

他身旁的诸多高手好似没听到青衣汉子说的话,所有人静若寒蝉,喘息都变得微弱。

“枯木,接下来的事便交给老婆子吧,你带小青回去疗伤吧。”佝偻老妪来到大蛇和枯木身边,抬手示意两人退下。

刚才还凶性毕露的大蛇匍匐身躯,用硕大的头颅蹭着老妪头颅,伸出鲜红长舌舔舐老妪面颊。

“师姐,您年岁已大,此战还是交由金九重来吧。”秃顶的枯木走到老妪身边,关切道。

佝偻老妪伸出干瘪的手掌,抚摸温驯撒娇的大蛇,带着笑意轻声道:“无妨,好多年没动手了,也该活动活动了,你们先回吧。”

枯木察觉老妪不可动摇的意志,只能作罢,道一声“师姐,小心。”后,摆手带着恋恋不舍的巨蟒回到己方阵营。

败于枯木手上的天玑子老道,向几方盟友表达歉意之后,不顾自身伤体匆忙赶到客栈内查看坤元子情况。

此时客栈之内,说书先生两手虚握,各持三枚银针,以火烛消毒后,缓缓运气冲破坚冰渡入坤元子背部。

前三枚银针分别插入坤元子命门穴,肺俞穴,心俞穴之上,震动心肺,破其毒气,后三根则分别导入厥阴俞穴,肾俞穴,志室穴位,再次冲击心腹各脏器,此六针之后,说书先生再次从针袋中取出两枚银针,分别打向气海俞穴与尾闾穴,引毒血,阻碍周天气机。

向太虚看着说书先生,额头冷汗直流,惊疑道:“若是活人被此中这几处要穴将必死无疑,先生这是?”

说书先生灭桌上的火烛,拿起千羽早已准备好的毛巾擦拭掌心,缓缓吐出几字:“置之死地而后生,无奈之举啊。”

随即他吩咐一旁的两名八卦门弟子道:“将他的身体转换过来后,再取一个大木盆来。”

两名弟子闻言,立即动手将原本背部朝上的坤元子调转过来,并立即取来一个大木盆放在两张桌子中间坤元子身下的空地面上。木盆刚一放下不久,粘稠腥臭的黑色血水缓缓渗出冰面滴滴嗒嗒落入其中。

“这是枯木招法中隐藏的毒气,若非天玑子道兄以玄冰罡劲即使将他冻结,此绝命针法纵然适用,我也不敢轻易尝试。”说书先生长缓一口气,解释道。

天玑子与千羽面露喜色连忙道谢,谁料说书先生一声叹息后说出来的一番话使两人更为忧心。

“此毒逼出,还不能救他的命。”

“为何?”天玑子手捂胸口,急声道。

说书先生眉头紧锁,低声说道:“他体内还有被枯木那条通灵蛇留下的毒液,此毒根源不清,想来除了枯木的独门解药,怕是药王都没办法解开。”

“什么?枯木,我去找他要解药!”天玑子闻言,心中焦虑难耐,转身便要下楼,刚走两步便觉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千羽赶忙上前将他搀扶住,坐在就近的椅子上。

“道兄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现在出去也是无济于事,枯木万不会给你解药不说,还会打草惊蛇使他更加谨慎。现在坤元子道友体内只剩一种毒素,有玄冰罡劲的寒气护住心脉,十多日之内性命固然无碍。”说书先生看着木盆中越来越多的黑色血水平静说道。

“春秋毒手”向太虚走到天玑子身边,伸手按在天玑子肩膀上劝解道:“先生所言在理,魔教此次来人修为之高,帮众之巨,属实不易强夺,想救坤元子道友,确实需要想个万全之策。”

天玑子老道压下心中那股冲动,老脸一红羞愧道:“是老道失态,让两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道兄护弟心切,此乃人之常情。”向太虚含笑道。

说书先生本欲开口劝慰两句,可是在看见步入战场的老妪后再无心情,只是无可奈何的说了句:“幻阴幻阳,草木玄苍,真没想到竟是这个老妖婆出手,此战只怕胜算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