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了许多。冷风萧瑟，直将人冻的打颤。

第二日将至启程时候，江韶霆又多提醒了众人几句，多带些保暖的衣物，云州地势低湿，想必还要比这京城冷得多，若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虽说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可总归也是不好受的。

几人听罢，朝着行李里也多塞了两件衣服。

一行人自天色刚蒙蒙亮时启程，寒风吹在人脸上，刮得生疼。

一路上师从云抱怨了好几遍没坐马车上路，被江韶霆用眼神刀了好几次，最后才悻悻的闭了嘴，默默的骑着马乖乖赶路了。

“冷吗？”江韶霆起码近了凤时锦的身旁，轻声问她。

凤时锦摇了摇头道:“回将军，属下不冷。”

她的确是不冷，就因为她怕冷，所以特意穿得厚了些，但因为身子有些太瘦了，看起来就像没穿几层衣服似的，江韶霆见她那纤细的腰肢，总觉得她冷，路赶着赶着他就把自己的毛绒披风往凤时锦身上披。

“看这天要下雪了，别冻着。”

“将军，属下真的不冷。”凤时锦连忙出手推辞，她本就穿的厚，这样又加了一层厚厚的披风上来，顿时觉得有些热，感觉背心里面都在发汗，江韶霆却还是执意让她穿着。

无奈之下，凤时锦只好一把握住了江韶霆的手，语气不似平日那番冷淡，多了几分哄慰的意味:“将军，属下真的不冷，您看属下的手这不是暖和着吗。”

江韶霆在凤时锦的手握上来的一瞬间整个人便僵住了。

凤时锦的手很小，两只手才能完整握住江韶霆的手，她指尖白皙修长，上面有着常年使剑留下的老茧，掌心摩挲着江韶霆的手背，硌得他痒痒的。

“……”凤时锦见江韶霆出神，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抽出了包裹着他的手，褪下身上披风给江韶霆穿戴了回去，“属下失礼。”说罢便挥了鞭子扬长而去。

凤时锦的手一离开，江韶霆忽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仿佛一下子缺了个大口子，冷风簌簌的往里灌。

“……啧，”一旁的师从云叹了口气，“完咯完咯这冬天还没来呢，咱将军就开始思春啦！昆玉，你说是不是？”

一旁认真骑马的昆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师从云皱着眉毛斜睨了他一眼，“哎我说你啊，你的脸是不会动嘛，一天到晚都是这个表情，我认识你十年了耶，就没见你笑过。”

昆玉闻言垂眸看向师从云，冷漠开口:“不好笑为什么要笑。”

“……”师从云无法反驳，“你说的也对，木头。”

“都说了，是人，不是木头。”

师从云 “……”真是个木头。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师从云快马加鞭，嘴上也不落下，朝前喊道，“阿锦你等等我呀！”

师从云喧闹的声音将江韶霆的思绪拉回，天气依旧是冷的，可看着前面那抹身影倒也觉得日子不那么难捱。

如今他们连手都碰过了，或许，她心里也是不排斥自己的吧。

江韶霆这样安慰着自己。

原本预计的时间是四天，但江韶霆一路没做过多的停留，一行人不到三天便将新县令带到了云州。

云州城内，古街道上人潮拥挤，各路耍杂技的艺人与摆摊贩的商人挤满了整条街，繁华程度不比京都低多少。

师从云在街上买的吃食抱了个满怀，昆玉又帮他提了好几袋，四个人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逛了好几圈，看了看杂技表演，听了听老者说书，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傍晚，四处的阁楼皆陆陆续续点起了夜灯，夜空中开始陆续放起了烟花。

师从云背靠在拱桥上，手里的糖饼给凤时锦递了一串过去，望着夜空中的绚丽烟火笑得满脸灿烂，“这儿还没到新年呢，就这么热闹，真想知道过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呀！”

“是啊，好美。”凤时锦望着夜空中的烟火淡淡开了口，五颜六色的烟火映照在她的眼睛里，冲天的火光将她的脸映得红扑扑的，江韶霆似乎看见她毫无顾忌的笑了。

“你很喜欢烟花？”江韶霆开口问她。

凤时锦闻言转头，盯着江韶霆不明深意的目光看了好半晌，才低声道:“喜欢。”

江韶霆又盯着凤时锦的脸看，她今日的神色也似乎不似从前那般冰冷，多了几分柔情与欢欣，恍惚之间，江韶霆鬼使神差开口道:“你若是喜欢，我以后每年都可以带你来看。”

话语刚一出口，江韶霆便见凤时锦眼底的柔情几乎在一瞬间消失，然后从吃惊转为了惊慌，从惊慌又转为无奈，最后由无奈转为温柔。

凤时锦淡淡道:“谢将军。”

在这一瞬间，江韶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了一下，很痛，却又让他有些许的欢愉。

“将军呀，”师从云并未发现两人的对话，他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来趴在拱桥上，低头看映在水里的烟火，“今日就是冬至了呀，有饺子吃嘛？我听昆玉说冬至是要吃饺子的，不然要冻掉耳朵的。”

昆玉闻言立马摇头，“将军，属下没说过。”

江韶霆挑眉瞧了眯眼偷笑的师从云一眼， “你最好能冻掉嘴。”

凤时锦见状轻轻抿嘴笑了笑，只是那笑也叫江韶霆看见了，后者看了她一眼，而后挥了挥手道:“走吧。”

师从云懒洋洋起身，“去哪里呀将军，这烟花还没看完呢。”

“带你们去吃饺子。”

江韶霆率先走下拱桥，衣袂被风吹得翻飞，略带欢喜之意的话音随着晚风飘进身后人的耳朵里。

“好耶！”师从云忙不迭起身，快步跑了出去，一把扑到江韶霆的身上去，抓着他的衣袖乱挥。

“将军你真好，我就知道你，”

“闭嘴，再说一个字你不准吃。”

“那我再说一个字！就一个字！”

“你已经说了很多个字了。”

“……”

凤时锦着看两人走远，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