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臣女无才无德，又何以配得上风光霁月的顾将军？”

“你、你说什么？！”

太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宁愿承认，自己已经是老到有些耳鸣了，把喻文墨说出来的话给听错了。

微微提高了些许音量，喻文墨再一次重申了一遍，一字一句如珠玉落地一般的清脆，掷地有声，“臣女不敢高攀顾将军，这一纸婚约，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没有剑拔弩张之势，没有咄咄逼人之威。

这样的短短一句话，落在太后的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话音刚刚落下，太后当即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肺部里的血给咳出来似的用力。

太后的手死死的抓着喻文墨的手腕不放，盯着喻文墨，太后竟一时无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许颤抖的意味：“你、你……”

心肝都发颤到疼痛。

喻文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太后一口气儿没有喘过来，激动的给晕了过去。距离最近的喻文墨，一个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晕倒的太后，暗自附上太后的手腕，把了把脉搏，喻文墨却发现脉象平稳压根就不像是……难道太后，她是在装晕？！

见太后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躺倒在了喻文墨怀中，身侧本是搀扶着太后的宫女，回过神来之后，霎时间大声惊叫道：“啊——不好了不好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她晕倒了！！！”

“什么？”

“太医，叫太医！”

“摆驾回宫，快摆驾去康寿宫！”

顿时，所有的人都兵荒马乱，忙成了一片。有力气大的宫女，率先从喻文墨手中接过了太后，抬上轿子便火急火燎的奔回了皇宫。

“啪！”

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喻文墨，猛地被人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定睛一看，皇后的手心都被打红了，更不谈喻文墨高高肿起的脸颊了：“喻文墨，这下子你满意了吧？啊！”

“来人哪，把喻文墨给本宫押回康寿宫。”皇后盯着喻文墨的目光中，像是淬了毒的刀剑一般渗人，“喻文墨，你最好祈祷太后没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如若不然，本宫定要你陪葬！”

被一路押送到康寿宫的喻文墨，一路上面上表情没有多大的起伏，心里却在直纳闷儿。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呢？为什么她精心算计好的一切，开始那么尽如人意，过程那么符合剧情，走到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打得她都措手不及了呢？

得了宁亲王一家子的青睐，得罪了皇后娘娘和皇上，还把太后给气晕了。喻文墨暗自懊恼，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窝囊事儿啊？！

金碧辉煌的康寿宫，宫内。

被人安置在了榻上、犹在昏厥之中的太后，黑色的衣裳虽然雍容华贵，却也更衬得她面色苍白，唇瓣没有丝毫血色。

“喻文墨，你给本宫跪下！”皇后那双丹凤眼肿，此刻满满的都是愤怒，她怒不可遏的神色，硬生生将面上的浓妆给毁了个干净，“好好的跪在太后榻前赔罪，太后何时醒，你便何时再起！”

扣押着喻文墨的宫女得了皇后的示意，一左一右的，冲着喻文墨的膝盖处狠狠一踢，这一脚可没有半分留情面，毕竟谁也看得出来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宫女们沉潜皇宫数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练的炉火纯青。

太医把了脉用了针灸之后，“晕倒”的太后仍然没有半分悠悠转醒的痕迹，突然，太后陡然睁开眼睛，虚弱的捂着心口处，剧烈的咳嗽着，仿若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似的用劲。

“咳咳……咳！”

“皇上，太后醒了，太后醒了！”

忙前忙后的太医和侍候的宫女，一个个喜出望外的惊声道。顿时，太后的榻前便围了一堆人，跪在榻前的喻文墨，都被挤出了好几米外去了。

“太后，太后您没事儿吧？”

“母后，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

“咳咳……文……文墨那丫头呢？”这是太后装晕，醒了之后说得第一句话。话音落下之后，顿时，所有的人先是一愣。

随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一条道。而喻文墨，正面朝着床榻跪着，目光是不起丝毫波纹的平静。

“丫头……咳咳，过来，到这儿来。”

见太后冲着喻文墨招了招手，皇后随后便朝着喻文墨使了个眼色，喻文墨缓缓起了身，走到床榻边。

喻文墨很识趣的没有再提退婚的请求，而是规规矩矩的施礼道，“”臣女，拜见太后。”

烛光明灭之下，给太后的面庞增添了几许层次感。若是说白日里太后看起来，还算是有点儿精神。

那么现在，灯火烛光下的太后，用瘦骨如柴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的了，那张脸已经瘦的脱了相，眼窝深深的凹了下去，头骨的轮廓明显的凸显出来，近距离观看，喻文墨瞳孔几乎是微不可查的一缩。

这是……濒死之相。

气沉太虚，寒疾累月，太后最多活不过五年，喻文墨暗暗的在心下默想着。就在这时，太后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丫头，走近些，让哀家……咳好好瞧瞧你。”

抿了抿唇，喻文墨缓缓地侧坐在了榻边。迎着她平淡如水的目光，太后凝眸注视了半晌，才轻若未闻的说了一句：“文墨丫头，你老实跟哀家说，是不是……咳咳景言那孩子说你的不是，欺负你了？”

不然，喻文墨怎么会跟个傻子一样，放着大好的婚姻和美满前程不要，一意孤行的要退掉这纸婚约。

在太后看来，喻文墨对顾景言这个夫婿不喜，原因只可能是顾景言对喻文墨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比如身份什么的。

因为，太后如何也不会认为，她最得意的一个孩子，甚至是当做亲孙子来看待的一个孩子，天启国历来最年少有为的一位镇国大将军，顾景言，会有什么值得让人第一眼看了，就生出不喜的地方。

“……没，没有。”

喻文墨是顿住了好几秒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不容易吐出了两个字，得来的却是太后满满的质疑：“当真没有？”这四个字的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半信半疑。

喻文墨重重地点了点头：“绝对没有。”

“好，既然如此……”

太后定定的看着喻文墨的眼睛，接下来的话，却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太后抬高了音量道：“咳咳，传哀家懿旨，命礼部即刻准备成亲事宜，将军的大婚之日，提前到初二！”

这场婚姻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然，喻文墨迟早会变心！太后如是想着。

初二？农历九月初二？